茶梨早早就醒了过来,起身时头晕得厉害,她扶着脑袋缓了一会儿,就看到春巧安静地趴在床上睡得很熟。 她到燕柏允抱起她的那个时候还隐隐约约记得一点,但她再怎么使劲想,都发现从那往后的一段记忆像被蒙上了一层纱一般模模糊糊的。 不过她刚才在快要醒来的时候,似乎梦到了一个和她关系还不错的男人,一声又一声梨儿地唤她,像恋人般缱绻亲切。 茶梨心口闷得厉害,不知是因为那个无厘头的噩梦,还是因为那杯甜美的酒。 她甩了甩头,不再纠结,将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春巧肩膀上,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等她洗漱完,她们一起去了街市。 有人拿着鞭炮点火后捂住耳朵立马跑开,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舞狮的击鼓声,热闹非凡。人群中央,戏台简单地搭着,红布随风飘扬在空中,又被人拿下来用东西压了去。 春巧见茶梨对前面恋恋不舍的,自己正好也特别好奇开店到底是怎样的,就向她提议去那边凑凑热闹。 春巧虽说被调教得还不错,也懂得一些分寸,但年岁尚小,对那些热闹的事物天生带着些好奇心。 春巧怕离茶梨太远,只敢踮脚远远地看着,后来才在茶梨的劝说下往前方的人群挤去,走之前还不忘让茶梨一定要在原地好好待着。 春巧隐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时,那边正好传来悠扬婉转的戏音。 戏曲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隐去大半,茶梨分了神,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 与戏台离得越来越近,茶梨原本侧目在寻找着春巧,听戏台上小旦突然停顿了一下,她下意识抬眸,就撞进那个小旦惊恐的眼眸。 茶梨认出台上的人是素来与她不对付的玉溪姑娘,看她那反应,像是也认出来了她。 左右找了春巧很久无果,她正打算离开,抬眼发现燕迟江与她之间只隔了两人,他再往前走几步,低头就可以看到她。 她没想到他会扶她,但她愣了一秒,就直接挣开了他的手,快步往人群外走,时不时探头,左瞧瞧右瞅瞅,看春巧有没有也在附近寻找着她。 茶梨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偶尔会在女儿家的首饰摊子上驻足一会儿,侧过脸悄悄看一看燕迟江还在不在,见他还跟着,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她拿起来,才发现手镯的内侧有几条歪歪斜斜的划痕,不过整体看起来,还是瑕不掩瑜的,她垂下眼眸纠结了一番。 离开了那个地方后,终于没有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正思考着要怎样才能找到春巧,耳边就传来几声细弱熟悉的猫叫声。 看小黎活泼的样子,它应该恢复得还不错。 沉秦明冷下了脸,动了动唇像是要开口训斥,不知因为什么又咽下了口中的话,垂眸轻柔地将小黎抱在怀里,慢慢用手抚摸着它的头。 沉秦明看着因为它胡闹自己被抓得脱了点皮的手背,微微弯腰将小黎更往怀里带了些,语气淡了道:“要去哪?” 沉秦明似有所感地转身,直直撞进她温柔笑着的眼眸。 他怀里的小黎叫得更勤了些,沉秦明回过神来,明白了小黎的异常是因为什么,低头无奈地笑了笑,迈步往茶梨的方向靠近。 茶梨不由自主地屏息,心惊肉跳地将它接住,总算松了口气,连忙垂眸查看它的状态。 沉秦明去逗它,它还将脸侧过去避开他的手,埋在茶梨的怀里蹭了蹭。 “还粘着燕小姐撒娇,不许我碰,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她垂眸认真地盯着小黎动作,偶尔还会将手指抽离,看它耳朵动了动,抬眸不解地喵呜一声,心都要萌化了。 她融在四周金黄微暖的光里,眼尾微微翘着,笑意温柔,粉嫩的襦裙更为她添 沉秦明不自觉地将手伸到她的脸颊边,似是要替她将发丝别在耳后,茶梨注意到了,身体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直接后退一步。 茶梨完全退回到了阴影里,抬眸看向沉秦明时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眯起了眼,缓过那阵不适后,见沉秦明的笑容勉强,她一时眸光微闪。 他垂眸看向茶梨。 茶梨认认真真地拿着燕梦婉的腔调,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 茶梨注意到他语气里细微的变化,算是试明白了他的态度。 他之前那一句又一句她听着别扭的“燕小姐”话音也落得又浮又轻,就像是知道她不是真的燕梦婉…… 这是为什么呢? 他与她除了看戏时偶尔会对上视线之外毫无交集,甚至于,她占的还是他喜爱的燕小姐的位置。 因为这张脸爱屋及乌,还是另有所图? 沉秦明上前一步,将小黎从她的怀里拎了出来,她看着小黎抗议地叫了一声,被他那几下的手法摸得舒服,叫声弱了些,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撒娇。 又会替她瞒到什么时候呢? “自然可以……” “那……我思慕赵家长子赵谦禹已久,家里兄长将我管束得严,不愿让我与他相见,沉老板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小忙,帮我约见一下他?” 一会儿,茶梨不再刻意模仿自己印象中的燕小姐,笑得明媚而又开怀:“沉老板,答应吗?” 他看了一眼自己与她的距离,故作伤心道:“燕小姐为何要与我离得这般远,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茶梨看沉秦明眉头微皱,笑着将视线转到小巷外华丽热闹的街市,在原地安安静静地待着。 沉秦明邀请茶梨到他新开的餐馆坐一坐,她婉拒道:“我不爱听那情思断肠的戏,就不与您同去了,沉老板若是找到了我的丫环,让她来此处找我便好。” 沉秦明察觉到了她对他的抵触,不再多嘴,收回了差一点落在那个分界线边缘的脚,迎着午时的日光往那个小巷出口走去。 他离开前说道。 为什么,他那个时候会有一瞬间的慌乱? 直到其中一个影子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她才反应过来起身,还没问那人来意,就被她那人一个手刃打晕了过去。 她挣扎了两下,发现手脚上的绳索都绑得很紧,周围是一些破烂不堪的断琴和大片脏污的白布。 她调整了一下方向往地上磨着那个木凿地尖端,磨一会儿就试试能不能割开绳子。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开门进来,连忙将手上的绳子先割开,一边留意着外边的动静,一边接解开腿上的束缚。 茶梨擦了一下脸上的脏污,泄气地坐到了地上。 这个房间里只隐隐透着一点光亮,灰尘在光下浮动,茶梨的侧颈疼得厉害,脑海里也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她记起了小时候曾经被关在黑屋那段时光,那时比现在冷上十倍,四周都是不断的哭声与求饶声,她总会害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茶梨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眼睛轻轻蹭着手臂上的衣服,将眼角因委屈而溢出的泪水蹭掉。 来人看穿着像是一个婢女,脖子上被架着一把锋利的剑,被身后的少年威胁着往前走。 少年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茶梨的面前,垂眸见茶梨握住木凿的那只手隐隐有些颤抖,蹲下身来,要去拿下她手上危险的物品。 沉七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沉默地收回。 看样子,她受了不少惊吓。 沉七从身上的袋子里将被布包起来的梨花手镯拿出来,牵过她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打开她握着的拳头,将镯子放在她的掌心上。 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散了,他也没多在意。咽下,接着道,“我……我不想要了……” 沉七垂眸,将镯子重新用布包好收进怀里。 沉七看她起得艰难,站起身来,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拉她一把,她已经扶着一边的墙站稳了自己的身子。 他错开她的视线,转身将那个晕过去的婢女绑了起来,让茶梨在门外等着。 从小院往外看,这个地方离她刚才待着的小巷不远,茶梨垂眸丢掉手里已经握得有些出汗的木凿,已经没有了什么情绪。 楼上被装饰得十分雅致,绣着翠竹的帘子被拉在了门的两侧,随风微微摆动,房间里有状似绿绮式的古琴和一些不知名的乐器。 进到其中一个房间的时候,茶梨看到燕晓池坐在一边的角落,衣领敞开着,眉头皱得很紧。 她旁边还有一个被布料堵住了嘴,满脸惊恐的婢女。 沉七把肩上扛着的人一起放到那个婢女身边,一边去拿腰间别着的匕首,一边蹲下,看婢女流着眼泪拼命摇头,面无表情地在她的脸边比划。 燕晓池臭着脸起身,往门口的方向靠近,他走近了茶梨才发现他耳尖通红,脖颈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粉意。 直到听到他摔到地面上的声音,她才在出不出去之间犹豫不决。 还是有点不放心,她走出那个房间想去看看他的状态。 在感受到茶梨蹲下身来靠近他时,他将头偏向一边,死死抑制住自己的喘息,不想让她察觉出自己的异常,问她道:“你不在那好好待着……哼……为什么要跟着我出来?” 感觉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她又捧起他的脸,他抗拒地与她僵持不下,最后不知为什么和她眼神交汇了一瞬后,又默默放松了些。 燕晓池握住她的手腕,原本是想要将她的手扯开,但身体实在热得厉害,她的手心贴着他脸颊上的温度又正好缓解了这一不适,他忍不住往她的手心蹭了蹭。 他没有发烧,为什么脸上会这么烫? 茶梨有些不解。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抬眸瞪了茶梨一眼。 茶梨抽出了放在他脖子上的手,燕晓池低垂着眼眸,心里莫名空落了一下。 “起得来吗?我扶你先去房间……” 茶梨睁大眼睛捂住他的嘴,燕晓池咬了一下她手心的肉,强硬地将她的手扯开握紧,却在离她的唇边还有一寸的距离停下。 “现在还想帮我吗?” 她垂下眼睫思索了一番,盯着他的唇故意往他的方向凑近了些,燕晓池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击,连忙慌乱地侧开脸。 他每次都色厉内荏的,倒是可爱…… 好在那个房间里有一张床铺,她将他扶过去后,将房间中央的桌下的椅子扯出来些,坐好后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发现燕晓池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故意装自己没听见。 茶梨晾了他一会儿,抬眸见燕晓池的眼神中的怨怼越来越深,才重新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走到他的身边。 他没喝几口,水突然不稳地晃荡,洒下大半到床单上。 “怎么……” “了……” 还没往外走几步,杯子破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下意识回头,就看见燕晓池跌坐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住床单,眼角红得仿佛要滴血。 她要是管了,没准会搭上自己,人家清醒后还可能会指责她多管闲事…… 回到刚刚那个房间,茶梨想找一下沉七,却发现里面只有那个被吓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婢女,其他的三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地方离那个巷子不远,她如果去找大夫而错过了春 但她如果不去找,也不知道燕晓池的身体会不会受到那种……药的伤害,要是到时候怪她见死不救,找她麻烦怎么办? 茶梨头疼地在房间外的走廊转了几圈,想到自己在春巧那里听说的传言,她犹犹豫豫地拉开了一点燕晓池所在房间的门,想悄悄观察一下燕晓池的状态,却被突然伸过来的手拖了进去。 燕晓池掐着她的腰不让她挣扎,垂眸从她躲闪的眼神看到她泛红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微微抿起的唇上。 知道他中了药,难道不应该躲得远远的? 明明他做了不少难为她的事,为什么在她检查他状况的时候,他会在她眼里看到隐隐的担心? 耳边他的闷哼和喘息让她耳尖通红。 他皱眉,不满地地抬手掐了一下茶梨的脸,打断她道:“又不是我央着你过来的,凶什么凶。” 她只好无奈地柔着嗓子又喊了他一遍:“燕晓池?” 她的声音落得很轻,像羽毛抚过心尖,让燕晓池敏感地颤了颤。 “你真的……” 燕晓池的唇似乎微张着,急促的呼吸间,唇瓣时不时碰到她的脖颈,过了一会儿,他又红着眼睛抬起头,目光已经有了些许涣散。 他的额间冒着许多细汗,甚至连鼻尖上那颗痣都挂上了一点汗珠,要坠不坠的。 她心软地伸出手,将燕晓池鼻尖上的汗珠用指节蹭掉,他闭上眼睛颤了颤鸦青色的眼睫,脸往前凑了些,像是想要她伸手抚摸他的脸。 燕晓池半阖着眼,看向她时眼底不知在挣扎些什么,没一会儿,又将她的手拿远了些,错开茶梨直视他的眼神。 他手心出了汗,粘腻的触感让茶梨有些不舒服。 眼见他越凑越近,茶梨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燕晓池眼角下垂,眼中的不解夹杂着几分委屈,仿佛要凝成实质。 似乎是因为从茶梨的眼中看到了抗拒,燕晓池将她的手腕摁到门板上的动作落得很轻,随后放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往上,慢慢打开她的握紧的拳头。 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见她又要开口斥责,燕晓池垂下眼睫,口中嘀嘀咕咕的:“我才不稀罕和你亲和你抱呢……是这药太厉害了……” 明明茶梨身上只有一抹淡淡的清香,但燕晓池却觉得那个香味已经将他勾得有些神魂颠倒,甚至于想放下身段求她的爱抚和垂怜。 “想摸我吗?” 茶梨眼神闪了一下,配合地抚摸他的脸颊,勾唇问道:“嗯,是我想摸摸你,还需要……我想做什么吗?” 他本就因为被下了药而昏沉的脑袋更晕了些,唇张了张,想说的话在喉间转了几圈,却仍没有说出口。 燕晓池面色潮红,被她的动作刺激得颤了颤。 他咬了一下唇,嗫嚅半晌,说道:“你应该……应该想对我再……再亲……亲近些……” “我们去床上,”茶梨的额头贴近他的,轻声细语地问道,“好不好?” 他话音落下,松开与她交握的手后,手指不自觉地挠了挠她的掌心,随后才抱着她往床的方向靠近。 他们的身体因为抱着的姿势贴得很近,在走动的情况下,衣服的摩擦带来的痒意似乎从体表渗进了皮肤深处,让人十分地战栗着迷。 腰也好软…… 坐他腿上。 他加快脚步走到床边正要抱着她坐下,茶梨轻轻地推了一下他,语气状似撒娇:“先放我下来……” 燕晓池听话地将她放下。 他微微岔开腿,伸出手想要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另一只手则去解被一旁挂着的床缦,落 燕晓池不安地反握住她要抽离的手,茶梨将床缦撩起,倾身往他的方向凑近,白色纱幔落在她的头上,像极了小时候二哥带他去外国参加那次婚礼里,新娘美丽的头纱。 他渴望她的触碰,也渴望她温柔地轻哄…… 茶梨撑着他的肩膀靠近他,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唔……” “闭眼。” 带着安抚的意味的吻让人忍不住沦陷于她的温柔相待,他听话照做,眼中盈着的泪水因为他闭眼的动作往下垂落,滴在他撑着床板的那只手上。 茶梨亲得时轻时重,舌头交缠带来的快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往后退了些,被茶梨追着往深了吻。 他的眼前,白色的幔子慢慢将她转身离开的身形遮掩。 沉七与燕晓池对上视线后,被他眼中盈着的受伤和无措吓了一跳。 燕晓池回神,心不在焉地接过沉七手里的药喝下。 “你处置吧,”燕晓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恼怒道,“还要问我做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脑海里全是她凑过来时温柔的神情,和那句特别纵容的“是我想摸摸你”…… 明明是她这个混蛋先亲的他,她后来走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 …… 燕晓池莫名看站在一起的那些人有些不顺眼。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你便可请我吃了那顿饭。” 燕晓池好不容易消下来的气又往上升了些。 沉秦明的视线落在他扯着茶梨衣服的那只手上,侧目又见茶梨心虚躲闪的眼神,心里多了几分烦躁。 走之前还不忘再提醒一遍茶梨明天不要忘了赴约。 沉秦明走后,燕晓池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才装作不经意问道:“你约的他?” 燕晓池皱眉,抱胸冷笑道:“在家里不常见你出来吃一顿,怎么到了外面就可以随便约人了?” “是我没有在原地等你,才让你一下没找到,不哭了……” 他也快气哭了,怎么不哄他? 但燕晓池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要跟着她们,茶梨简单地吃个午饭后,莫名其妙地带着她们逛了一个下午。 今天她的心情其实十分地、非常地不愉快,被他这么一搅和,只顾着气他了,倒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 甚至逛到一半,燕晓池得了趣,看到一家衣服铺子就拉着她往里走,把他觉得好看的衣服都给她挑来,要她试穿。 燕晓池还试图以他的眼光不错劝说她,被茶梨怨怼的眼神一瞪,摸了摸鼻子没接着再闹腰接着逛,就跟在她们身后一起往回走。 茶梨不高兴地在前面走着,正想回头看看春巧和燕晓池怎么还没跟上,眼前就落了些浅淡的阴影,她抬眸,与低头看她的燕迟江对上视线。 她开口道了谢,就转身将落在后面的春巧拉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一些东西后就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茶梨和春巧挨着坐,对面两个高大的男人挤着,一个明显不爽地看着她,一个沉默地打量她衣裙上落下的脏污。 买的衣服很多,袋子堆在中间,让本就不大的马车显得更加拥挤。 她一一瞪视回去,发现没有效果后,索性牵着春巧的手,闭上眼睛靠着马车假寐。 也许是因为走了一天的路,也许是因为她哭过一场,她装着装的,没想到就真的那么睡了过去。 她正襟危坐,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关心茶梨不是,不关心茶梨也不是。 春巧小心地将茶梨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靠得舒服些。 那只手的主人还质问道: 她才回来的那几天,头一次来餐厅吃饭时,燕迟江还拿茶杯扔了她,现在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睡得很熟,心里莫名烦躁。 燕晓池牙都要咬碎了。 燕迟江不动声色地挣开燕晓池的手,没回答他的话,视线落在马车中那些袋子里装着的衣服上。 春巧简直要哭了,怎么气氛不仅凝固了,还有一股暴风雨即将侵袭的感觉? 春巧正松了一口气想将茶梨叫醒,就发现燕迟江示意她噤声,燕晓池也紧紧盯着她,眼中的情绪也不是赞成的意思。 好死不死,过了许久后,燕微州的仆人将马车帘子撩开,他们三个一齐往马车边坐在轮椅上的燕微州看去。 “原是见婉儿妹妹许久未下来,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才让东明撩了帘子,没成想四弟和五弟都在,倒是我多想了。” 两个大男人在马车里,还能睡得那么熟,他的婉儿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