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城墙下方传了上来。
张辽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似乎没料到,陈宫竟然敢跳城自尽。
他一跃下马,几步冲上前去,探头向城下望去,却见陈宫已是摔了个粉身碎骨。
张辽瞬间明白了。
陈宫归附曹操而叛曹操,归附吕布而叛吕布,如今又投靠了袁绍,可谓是两易其主。
论声名,陈宫其实已是声名狼藉,为天下人不耻。
若再背叛袁绍,归附了刘备,便是三易其主。
所谓成王败寇,倘若刘备胜了袁绍,将来史书之上,对他陈宫的评价自然会有所掩饰。
可若袁绍胜了,刘备败了,他陈宫之名,便将永世被钉在耻柱上,为万世耻笑。
陈宫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为袁绍死节,以死博一个忠臣之名,以洗刷自己两易其主的恶名。
“陈宫,你有胆量以死谋一个忠臣之名,这份勇气我张辽敬你。”
“可惜我告诉你,伱选错了死节的对象。”
“就象是你选错了曹操,选错了吕布,这一次你选袁绍,依旧选错了主公!”
“大将军有萧军师这等神人辅佐,乃天命之主,必能击灭袁曹,再造汉室,成就光武帝之业!”
“名垂青史的是我张辽,而你陈宫,注定只能为万世不耻!”
张辽言语笃定,眉宇间是如铁的坚信。
尔后扶刀转身,喝道:
“将大将军的战旗,升起在东门城楼吧!”
“速去向大将军禀报,陈宫已然畏罪自裁,下相城已为大将军所有!”
一骑斥侯飞奔而去。
一面“刘”字旗,升起在了东门城楼之上。
而此时。
刘备与萧方已并肩策马入城,登上了南门城楼,俯视着整座下相城。
“郝萌如约打开南门,却没有亲自前来迎接,军师,你说这是为何?”
刘备欣喜之余,脸上却难掩几分狐疑。
萧方眼眸微微一转后,却轻摇着羽扇道:
“陈宫何等智谋,岂看不出郝萌不会为袁家死节,必会暗中向主公献城归降。”
“郝萌会降,陈宫却绝不会降,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必会有所行动。”
“最坏的结果,此刻郝萌说不定已经是性命不保了。”
萧方话音方落,蒋钦匆匆登上了城楼。
“启禀主公,我们在县府中发现郝萌尸体,据我对俘虏盘问,陈宫在我军入城前,在县府设伏,已将郝萌伏杀!”
“现下陈宫已率数百人,往东门方向逃去。”
刘备心头微微一震,目光急看向了萧方。
果然被他言中了,郝萌果真已遭不测,死在了陈宫的谋算之中。
“郝萌此人与吕布是一丘之貉,皆乃反复无常之徒,当年寿春临危之际,跟着陈宫背叛吕布便是铁证。”
“这种人留在我军中,早晚也是隐患,如今跟陈宫狗咬狗赔了性命,倒也为主公省了一桩隐患。”
萧方点出了郝萌的黑历史,对其之死自然是不以为然。
刘备若有所悟,却轻叹道:
“军师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这郝萌毕竟献城有功,如今被陈宫所杀确实可惜。”
“传令下去,将他厚葬了吧。”
蒋钦领命而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东门城楼上,亦升起了“刘”字旗。
四门皆已易帜,意味着下相城已彻底攻陷。
很快,张辽便飞驰而来,登上城楼,向刘备禀明了陈宫跳城自尽之事。
“这个陈宫,竟然宁死也不肯归降于我?”
刘备眉头凝起,对陈宫的自尽显然颇为吃惊。
萧方却神色如常,并未感到一丝惊讶。
陈宫这个人,你不能以常理判断。
你说他爱惜名声吧,他能够做出背刺曹操,投靠吕布这种声名狼籍之主的举动。
你说他不忠不义吧,他又追随吕布到最后,被俘后曹操几度劝降都宁死不屈。
但他对吕布又并非绝对忠诚,历史上就曾煽动郝萌作乱,想谋夺吕布的兵权,结果为吕布挫败。
现下又有在寿春一战,出卖吕布,伙同郝萌投靠袁绍的黑历史。
就这么一个两易其主之人,如今却在走投无路之际,忽然间又选择要为袁绍死节,想要在死后搏一个忠臣的美名。
陈宫的种种所为,可以说是毫无逻辑可言,完全不能以常理来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