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非所有士卒都像潘义一般,更多士卒们面对蜀军袭来,此刻想的只有向后逃跑。北面的士卒想向南穿过营垒参战,南边的士卒想逃回北面自家营寨,就这样在混乱中挤成了一个大团。潘义正在焦急之时,一队全身黑甲的精锐蜀军从军阵的缝隙中穿插过来,竟如闲庭信步般穿透了慌张中的魏军,直接突到了落到后面的潘义面前。
惊慌中的潘义,只注意到为首一人手持红缨长戟,兜鍪上如同鹖冠一般、插着一根极为夺目的锦羽,气势如虎一般向他冲来。
还未看清等潘义看清来将面目,就被长戟的锐尖划破喉咙,眼中带有不甘的倒了下去。
魏延抹了一下溅到脸上的鲜血,满是狰狞的伸平长戟向前一指:“敌将已死!给我将这队敌军全部留在这里,随后再反推回去!”
身旁蜀军轰然相应,而这些来自荆州的军卒看到校尉已死,此刻就更加不堪了。此时的魏延全然不知,他刚刚杀死的这名魏军校尉,竟是他义阳县里的同乡。
蜀军营中狭窄的空地,此刻竟如一个血肉磨盘一般,从东西两侧向内挤压而去,将潘义所部几乎在瞬时间便碾个粉碎。
潘义虽死,但他并未白死,乃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魏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此处魏军即将被蜀军杀光之时,望楼上的斥候却吹响了敌袭的号角声。
魏延一时不解,情急之下也来不及问,只得与下令亲卫让身后军阵做好准备,独自一人牵过马来、驰向身后的望楼处。
等到魏延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魏军结阵向自己走来,更远处的魏军营前、大片大片的骑兵正在集结,一瞬间宛如被冰划过、直觉寒意冲脑后而来。
“快敲金鼓撤军!”魏延大声向传令兵与亲卫们呼喊着:“再去告诉吴班,叫他不要打了,火速靠过来与我合拢!”
斥候们飞奔出去,刚刚涌出寨墙的蜀军又都他退了回来。
魏延看着手下的校尉、都尉们指挥着士卒重新结阵,叉腰站在原地看向天空,眼中却满是怅然之意。
不是魏延主动要退。
形势比人强,自从牵招所部昨日如同不要命一般,顶着自己军队的弓弩、将营垒外的鹿角、壕沟全部毁去,魏延就已经有了这般预感。
方才从望楼上看得真切,北面这批魏军与牵招所部的铠甲、衣着的色彩都有些不同。牵招军队中服色多为褐色,而此刻对面的步骑、衣服却都是黑色。从北至南徐徐推进之时,犹如一排黑色的浪头蔓延过来。
没了鹿角、壕沟,一层寨墙又算什么?
魏延此时竟也不恨马谡了。他知晓马谡处也只有不到一万五千士卒,即使马谡慷慨至极、再给他调拨五千士卒,在对面如此之多的生力军面前,依旧是难以抵挡的。
无论如何,略阳一处丢了也就丢了!从略阳向南这一百二十里的陇山道上,尚有列柳、下离二城,而且丞相亦在身后,未尝不能从长计议!
魏延心里清楚,北伐、北伐,乃是为了取陇右和凉州以壮大汉,而并非要在此浪战将军队打空的!
思略已定,魏延指挥着尚未成型的军阵缓缓后撤。而东边的吴班部既知不妥,也顾不上结成军阵后撤,两千多军士几乎都按作战时的分派、百人一队向魏延留在后面的军阵奔来。
就在魏延徐徐后撤之时,身后领着五千步卒的马岱,却派人给魏延送来了一个新的讯息。
“赵云派句扶领着一千骑来助我?”魏延抓住传令兵的衣领,直勾勾的看向这名二十余岁的年轻什长说道:“去告诉马岱,让他与句扶说、也与马谡、赵云说,我这里营寨守不住了!”
“我知道他们那边兵也多、不应轻动。本将自会率军向断山口那里移去,让赵云和王平提前做好准备!”
传令兵喏喏片刻,在魏延又重复了一遍之后,这才领命移去。
与潘义相比,裨将军阴渐的确算个幸运之人。在进军时被牵招分配到了东面,躲开了魏延的突袭,此刻又从容穿过营垒、到了蜀军营中。
典满在西,进军至营垒处时全然没有遇到任何蜀军。阴渐在东,已经到了垒墙以南。
随着这两支步卒,一西一东将垒墙推倒、毁去,各留了一个接近四分之一里宽度的大口子后,形势也渐渐变得明朗了起来。
兵法正道就是以多胜少。
只不过这个‘多’是指战力之多。有时兵力更少,却可以因为更精锐的组织度、更好的兵器甲胄、将领的优良指挥,人数虽少战力却更多。
但此时的略阳东北、魏蜀交战了数日的垒墙南北,无论是军队数量、还是精锐程度,蜀军都陷入了劣势之中。
“传朕之令。”曹睿在看到垒墙逐渐破出口后,轻声说道:“让夏侯和、程喜从东西两处分别进军,向西南冲击、尽力阻住这两部蜀军西去之路!”
“告诉孙礼,让他随程喜后发,朕就在他身后!”(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