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处!
也就不知他底细的人才觉得他的高明,比如淳于琼和高览,每一回司马懿的话都说的冠冕堂皇,他们佩服心折不已,其实根本原因在于,司马懿是具有欺骗性的,无论他做出什么事,如果不知他真正用意,其实他每一个行事风格,都是具有正当性,正义行的,也就是大面上,仔细都找不出客观上的差错。而只有主观上,才能找到他的恶趣味,以及黏腻恶心之感。
张郃更是暗暗的提高了警惕,往后与司马军师打交道一定要一万个小心,宁愿不做,也不能做错,不能叫他揪住小辫子,宁愿不吭气,也尽量不要得罪他,被他惦记上,无功而返倒是其次,最怕的是可能会被他阴死。
身为战将,张郃太知道大战在前作战,后方后勤的重要性,这可真是涉及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儿!
张辽倒还好,哪怕司马懿再坑他,也不敢太过份,可他张郃到底现在还不算吕布父女的嫡系,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人在一个体系内混,有时候得罪了君子,哪怕破口唾骂了也未必有事,人家容得下,但千万千万不要得罪小人,一旦被小人惦记上了,人家十年八年的都忘不了你,你千防万防能防得住吗?!人家讲究十年报仇也不晚,一旦惦记着,早晚要害伱全家那一种,不搞就不搞,一搞就往死里搞那种,也就是余生怎么小心都未必有用,一有错就可能会被他拿捏住,小题大做,防不胜防。
哪怕你什么错也没犯,人家还能捏造事实呢。
再则,你再不犯错,你的子孙,子侄,族人难道不犯错!?人家只要盯着你了,休想逃得过!
张郃想着想着不禁汗就下来了!
可见真小人的威慑远甚至远大于一百个君子的威胁。光明正大能敌得过不择手段吗?!
哎!
可怜张辽疲于奔命中往着程昱的大营去狂奔,狂奔之中,还收到了司马懿的信。看到了信后,张辽真的气的七窍升天。
这司马懿写的信实在太气人,张辽不禁破口大骂道:“幽州之事,辽还没有写信骂他不作为,他倒好,竟写信来嘲讽于辽!可恶可耻,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小人!”
司马懿写的信的确充满了淡淡的嘲讽之意,意思很明确:文远啊,你看你这么奔命去夺功,非得去追曹操,连程昱围邺你都违背了前言不救,结果顾头不顾腚,两头都没顾上,两头都没捞着,何苦呢?!早知道追不上还不如来救邺,现在懿在邺城被围的死死的,实在是苦啊,正等着文远来救云云……
张辽被司马懿给阴阳的脸色真的不好看,喘着气,抚着胸口,深深的觉得自己的修养还是不够。
与司马懿打擂台,实在太考验心脏承受能力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有这么奚落人的吗?!
这短短的几句嘲讽,至少含着三个意思:一是指责他贪功冒进,非得去追杀曹操,二是指责他违背前言,说好了会围魏救赵的,结果最后带走了他一半兵马,还没回去救邺,三是指责他邺城被围是他张辽的责任,意思就差明着说,你害的我好苦了……
张辽咬着牙,对于第二点,他发誓,他后悔将话说的太早,早知道就不说一定会围魏救赵了,以后对于此人说话,一定要谨言慎行,说错了话被抓到了小辫子,立即就被指控了。对于第三点,他真的郁闷不已,邺城被围不正是司马懿需要的吗?!他现在正享受着被围自己悠然却急死程昱的状态呢,程昱急求功而无成,只怕已经急疯了,他倒好,将话一反说,弄的他好委屈一样……
这人说话,能颠倒黑白。
短短一封信,一顶顶的帽子扣下来,张辽真的是想要吐血!
完了,以司马懿的才能,这言语组织能力,他就算写了告状信,这司马懿也能把黑的颠倒成白的,到最后他博得了同情,反倒把张辽给架到了欺负他,不顾他的位置上去。
张辽当真是险些气出个好歹来!
他冷笑连连,组织了一下语言,给司马懿回信。
扣帽子是吧?
他也会啊。
他要是不反击回嘴,以后岂不是司马懿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能开这个头。
因此写的信也不客气,指责司马懿明明知道他会这么做,却没有事先提醒程昱阻截,若非他迟提醒,他早已截杀到了曹操,此事,军师至少要担三分责任,军师明明是监一军之师,却只顾守邺,自己不进取,反而指责旁人贪功,明明有能力谋算更多,却宁愿多余的不关自己的事,一件也不做,这是否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为呢?!如今他们是身处战场,竟然如此消极行事,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陷于被动。一旦被动,就辜负了徐州和主公与女公子的期望,难道这就是军师希望的吗?!
张辽拼命的拷问着他的良心,指责他心欲何为?然后又再三的寻问司马懿到底有何打算,难道就一直什么也不做?现在幽州,青州,并州将冀州包住,倘三州攻邺,又当如何!?莫非军师有降一方之心云云……
这个时候了,也不怕说话难听,扣帽子,甩锅,他也会!
等洋洋洒洒的写完,就立即寄出,张辽还是气的回不过神来!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张辽的表情当真是一言难尽!又腻味又恶心,五味陈杂!
张辽到达程昱大营的时候,信也到了司马懿手中。
程昱早知他会来堵自己后方,早遣了兵马对抗张辽,两方厮杀胶着了几回,都各自扎营对峙下来。显然是不打算轻易离去的了。
程昱有点忧心大后方,又有点不甘从邺城撤退,也是僵持在那里。
司马懿早料到这局势,对着张辽的信,笑呵呵的,他去的信只短短数行,而张辽却回了几页纸,那责骂之意,力透纸背,可见张辽已经入心入神了啊。
“文远的定力还是不够,还要修炼啊……”
他急了!
急的写了几页回信来指责自己,可见有多气急。
但司马懿却是游刃有余的,他到底与张辽的心态不同,他是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把别人心态搞崩了,自己还在那沾沾自喜的冷静分析着人的崩溃。这样的恶趣味,玩弄人性的一部分劣性之人,这世上本也没多少个。
因为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本就少,而能钻透了情绪的根本又能操控情绪,甚至以情绪为力量去操控别人的情绪的人就更少……
司马懿恰是其中一个。
他对张辽,在情绪上其实是俯视的,说白了,就是戏弄。
当然,还是有分寸。真的没分寸的时候,可就不止是这样而已。
他欣赏张辽的崩溃,气急与抓狂,把一个儒将逼成这样,他享受这样的乐趣,只觉意味无穷!
他又慢吞吞的给张辽回信。虽没有打算真气死他,但也是有分寸的气他个半死不活而已,并自诩对张辽已经算手软心慈的了。要不然,呵呵,可不止是这样的小乐趣了。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