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看着袁尚,想了想,道:“……是!”
兵士们已经累极困极饿极了,人的身体也到了极限,只能在雪地里先暂时休息,找回体力。没了辎重也不怎么保暖,现在这个局面,人的心里多少是有点丧的,并且带着惶恐,这种恐慌,在军队里蔓延,很危险。
这是一种心病,更是一种传染病。一旦丧失了所有的希望,只会越来越没有士气!
袁尚心中警铃大作,心中更是如火焚一般的煎熬。
如今这局面说什么后悔,也是无用!只能不断的想辙,离开这里,找到生路。
“将军,将士们身上所携带的干粮不多了,也缺水少暖……”谋士不乐观的道:“三日内不离开此处,恐怕……”
袁尚脸上都有了龟裂的口子,嘴唇干涩脱皮,纵是贵人之子,身在战场,有时候遇到难处的时候的苦,又岂是在温室之中的人可明白可理解可以诉说的?!
他心里急,承担着的更是重大的责任。肩上所扛的更是千斤重担。
哪怕身为主将,也拥有着比普通兵士好多了的吃穿,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无法保持惯常的体面!连最基本的体面可能都做不到了!
袁尚心里何其的难受。顾不上生理上的一切,只能心急如焚的趁着全军休息的时候骑上马远远的看了一眼这谷。
深深的,看不清内里的情况,谷高且窄,风极大。是个天险。位于群山之间,可能是唯一的通道。它是合格的兵家要道之地。
这里是野外,人迹罕至,连村庄也没有。
平时里,恐怕人不至,只有野兽到的地方,而在兵家必争之中,一旦被人所占据,它的作用,将是致命的。
得天险者,得赢面。
上天的天平并不倾向于自己!
谋士指着这谷道:“入则必死!将军切不可心存侥幸!”
袁尚道:“我知,只是诸将不肯甘心罢了!”
“这谷后到底有多少人马,恐怕我军连这个也弄不清……”袁尚道:“吕娴的底牌藏的很深。尚只怕,一旦我们另寻他路,这谷后的人马必会追来,一旦前后一咬,我军……依旧是瓮中不得脱的局面……”
谋士道:“如前臣所说,将军,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能只身得脱,不可再放弃机会!只要将军能回,只怕不剩一兵一卒,也得回冀州去!”
“此时,若想什么脸面与尊严,一切无用了。只能想,活下去!”谋士严肃的对他道。
袁尚点首,心里一片凄凉,不知怎的,心中酸涩难言,苦苦的眼泪也落了下来。风一吹到面上,那简直不知道是什么绝望的感受。那股寒意,仿佛苦到心里,也凉到了心里。
如今想什么雄心壮志,什么与袁谭争势又有何意义,能想的,所剩下的路只是怎么活下来!
多么讽刺!
人会落到这个境地里!
袁尚身为袁绍之子,无疑是倨傲的,自负的,自视甚高的。谁能想到会被一个吕娴给处心积虑的弄到了这个境地。
这一切,该怪吕娴吗?!当然怪,袁尚当然恨。恨不得咬死她,与她一决生死!
可是这一切,难道他自己就没有责任吗?!
有的!如果他不是只盯着胜负,只顾轻敌,他又怎么会一步步的落入这个陷阱。至少现在他的处境,有一多半是他自己轻敌所造成的。
身为袁绍之子,身份所带给他的,除了尊贵与认同,还有自负的代价!
如果出不去,他死都会成为一个笑话。天下人提起他袁尚来……他都不敢相信,天下人会是怎样的哧之以鼻!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在这里,他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没有尊严的死在这里,像极了绝境的狼狈,苍惶而没有生路的可怜可恨!
袁尚在这一刻,心中当真是复杂难言。内疚有之,后悔有之,惧怕有之……而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就是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活下去。
只要回去了,还有机会再洗刷耻辱,如果回不去,那他是什么?!死都成了笑话!
谋士郑重的对他行了一礼,道:“必要之时,将军请谨记属下曾对将军说过的话!”
袁尚拱手对着他一拜,道:“……尚必听之!”
哪怕独自离开,也必须要脱身的!
不惜一切代价。而这代价,便是他现在麾下的所有的军队。
弃卒保帅的默契!就是这么冷酷。战争是冷血的,政治更是冷血的,容不得有半丝的犹豫。生与死面前,如果不能保证赢,就一定要保证活下去,保存实力……
没有太多的时间容袁军休息,他们原地吃过了一点干粮以后,继续踩在冰天雪地里前往,离开了谷口附近,朝着他们来时的大营的方向返回。
因为无法生火,干粮咽进嘴里都是冻的像冰块,不消化,进入了胃里,也沉的冷的像冰块,人虽不再腹饥,却能被腹中的冰块似的食物冻的浑身发冷。捂都捂不热。
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随身携带的干粮并不多了!
袁尚一走,就已有斥侯急回去报与臧霸。
臧霸将这边安排好,亲自押了一军从峡谷进入,准备配合吕娴,钉死袁尚。
这是不给生路的机会了!
袁尚如今的局面,就是前有阻,后有虎,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号!
臧霸不紧不慢,坠在袁尚身后,问斥侯道:“可有探知到赵将军的行踪?!”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