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道:“徐州可是举城之力,才供应上此的?!这也算是穷兵犊武了。”
“这么说也对,其实这真的是举全城之力,但我不是通过征赋税的方式做成的这些,”吕娴道:“这,都是今年刚收上来的,百姓根本没有机会用,基本全供应上军需了。到了冬日,百姓可以在家里猫着,可是军士却是出生入死,现在供应不足的情况下,当然以前线为主。”
“强征上来的?!”祢衡道。
“不是,是购买,”吕娴道:“徐州当然也没有现钱给,发的是盐票,布票,即是可以兑现的那种票,可以缓和一下徐州的周转。同时,这盐与布票等,也有与钱同等的效用。正因为这个好用,所以我严格控制,不能滥发,目前信用很好。”
祢衡道:“原来如此。”
倒是第一回听说有向百姓付钱购买军资的方式。在这个时代,多数都是征用,其实与抢也差不多。
这个时代的小民哪有什么人权,你进城卖菜,但你的菜被衙门看上了拉回去,还能换到钱?那不可能……
在治世也许还好一点,在这乱世,别说菜会被抢了,人也一并会被抢走做苦力,或是充军。
祢衡既已意决要在徐州扎下根,有很多的事,他也不急着问了,反正总是要去徐州一观究竟的。他对那里的一切,运转方式都十分好奇。
祢衡看着有一套衣和裤,还有两双布袜子,皆是深色,再是一顶帽子,是戴在头盔里面的,主要还是为了防风。
祢衡实在好奇,将帽子往自个儿头上戴着试了试,发现它十分巧妙,可以把耳朵给捂住,特别暖和,而垂下来的还有长长的两条可以捂脖子。
衣裤估计军士们得了也十分爱惜,大多数都是穿在里面,然后外面穿着旧衣袍,再穿上战甲的。
祢衡道:“这帽子虽好,只是却无法簪发了。”
“军士们只要保暖,并不会在战时还要簪发,一般都扎成团在头上了,”吕娴忧心的道:“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御寒。北方一旦下雪,有些地方得零下二三十度,这个厚度,怕是不够啊,若再遇风,这种狂风一吹,人都能吹病了。”
祢衡见她是真心的担忧,便道:“女公子以为此战必会持久?!若是此,可夺城而驻扎,也便于军士们撑过寒冬。”
“我也正有此意,”吕娴道:“战争虽少不了牺牲,可是无谓的牺牲,就没必要了。不能将军士们的命不当命。他们可以死于战场,死于敌人之手,但是冻死饿死,是耻辱。”
祢衡心中升起敬意,道:“女公子将来必是爱民如子之主也。”
“这话莫夸了,”吕娴道:“我离这,还远着呢。”
祢衡也知她并非是夺名抢誉之人,便是一笑,也不再多提,只道:“这是所有军士都能有的供应?!”
“嗯。”吕娴道:“每人一套,后勤也有,军需官在内,所有人都有。我本来是打算一人两套的,只是今年产量实在供不了两套,只能这么办了。这是基础装备,另外还有军需小包,都是标配。特殊兵种还会有其它的供应。比如器械,弓弩营有弓与箭,步兵有长矛与刀,还有镰,骑兵有马等等。这些算是特殊供应了。不在标配以内……”
祢衡看了一下军需小包,发现里面有药,夏天的药是清瘟清暑口服的,冬天的药则多数是冻疮膏等等外用的,另外还有止血的凝胶,一股草药味,以及纱布包等等,都是应急类的,此外还有干粮,水囊等。
军需小包都两个背带,可以带在身前,也可以背在身后,特别的巧妙。
吕娴道:“正平也领一套吧。只恐此去北方,十分冷了。”
祢衡没有拒绝,领了一套军需小包,还有衣之类的抱在了手里,到了帐外,有军需官登记造册,军需官写字的时候,祢衡才发现每一套衣,包括军需小包衬里都是有标签的,上面都是有记号的。
待登记好要回营了,祢衡道:“方便查去处所以才会有记号?!”
“嗯,一是为监督军需处的工作,二也是为了一旦将士死去,只要身边之物未毁,可以凭着记号,知道谁是谁,若是烧了带回,可以交还与家属,不至于死无骨骸,为我徐州卖命之人,不能连灰都没有……”吕娴说的平静,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一样的平静。
祢衡从来没有随过军,听到这话,却是怔住了,良久不语。
“其实应该是每个军士要挂个铁牌于身的,要写上姓名,家乡,哪一支军中人……”吕娴道:“只是现在,铁依旧还是稀缺品,暂时供应不上了,将来,会实施的……”
只有暗影的人没有编号,他们是用特殊的方法来辩认真假。
“包括斥侯也是如此,都有记号,”吕娴道:“有记号而传回的消息,才能方便管理。更有利于识别真假。这一套方式,能将假消息,过滤到九成以上。记号要与最基本的信息都能匹配得上,就可以筛掉大多数不符合规律和系统筛别的信息了,军中的消息,难辩真伪,而用这种方法,与传信人的记号,所在地等一切信息对称起来,就可以完成初步有效过滤,可以大大的降低筛选与辩别的难度。”
祢衡道:“军中消息值千金,女公子治军果真有方,古往今来有多少战事皆是因为信息差误而落败者,更有不能辩别真假,又不能求证而生生误过大好时机的。衡除了服于女公子,实在是说不出旁的可说的了。”
“正平心思敏锐,以后在我帐下,还请更加用心筛选,用心找到疑点和矛盾,而能将真正的系统的信息给挑出来,析清局势,”吕娴道:“可以大大省我的事,正平以后,可得为我用心。”
是要把这事交给他?!
祢衡道:“女公子不疑心衡不专也?!”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用你,便不会疑你。”吕娴笑道:“况且正平的人品,还用说吗!?也不屑于诈我。”
祢衡道:“衡领职,绝不会有任何差池,女公子如此信任与我,交托此重任,衡唯有尽心竭力,而以此报女公子之信任也。若有违叛,愿雷加吾身,天谴之,地不容……”
这誓发的,重的……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