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着发呆,有心想问他们话,然而一不确定他们知道什么,二不确定这类人,便是知道,也未必肯与他说。看他们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
中年男子将煮开了水盛了一大碗端给了他,又塞给他一个烤热的饼子。大大的,圆圆的,还有点热热的香气。是干粮,早备好的饼子,如今用热火一烤,竟有点烫手,然而在这冬日里,浑身发冷的环境里,让人浑身一暖。
司马懿将饼子放到衣服上,手空出来一把拉住中年男子的手腕,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的家眷还平安吗?!”
中年男子看着他,道:“在冀州,暂安,徐州府已派人去接应。勿忧!”
司马懿道:“送我去,我要去与家眷汇合!”
司马氏是大族,嫡系旁系的族中子弟,带上家着亲属的不知道多少,再加上车马奴仆,说三五千人,是半点不夸张。
这么多人,还有妇孺,得有多苦,不用明说,而且还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赶路,司马懿自然担忧。
中年男子却一口拒绝,道:“抱歉。吾等须送你即刻去徐州!”
“你!”司马懿怒道:“是那位女公子吩咐?!若我家人有失,司马懿终生亦不会有效忠之时!”
中年男子看了看他,没吱声。他想拉出手腕来,也没能做到,司马懿握的太紧了,目光灼灼,一副老者的眼神之中,有着怒火!
纵然他现在什么也不说,中年男子也是知道的,司马懿怨恨吕娴,因为她的运作,才致司马氏有今之祸,有他之难,以举族迁地之恨!
而这样的人,偏偏这时候非要展现出来,自然是有用意的。司马懿是个多么能忍之人,可他还是表现出来了。除了刻意的展露真心愤怒以外,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无声的较量和坚持。
这是一场拉距战,心理战,他在逼迫中年男子送他去冀州!
中年男子知道,只怕若不消他之恨,只恐司马懿这是不肯答应的了。
当然也可以打晕了带走,但是真得罪了这个人,也不是好事,再者说,对这个人,还是要有点尊重的。
中年男子思量了一下,将原本未尽之言告之,道:“司马氏全族之事,还请勿忧,徐州对此十分慎重,除派去的医者有百来人外,还有接应的人手,分二十批前去,另外,也有军士前去,只要出了冀州,立即会有大部队接上。只是眼下,汝定也知,非是出冀州之时机!袁本初的注意力尚在,不能如此急莽,还需等待,才可万全!”
看他说的如此笃定,司马懿似乎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试探道:“莫非吕娴亲自去了?!”
中年男子不语,他的立场是绝不可能泄漏女公子的行动的。
这不是信不信司马懿的问题,而是身为他们的立场,必须要保障安全的问题,这是暗影的原则。
所以他不语,但并没有否认。
司马懿看他不语,都冷笑了,道:“她,真是个奇才!”
这话绝不是夸赞,而是讽刺!
中年男子将手拉回来,看着他的饼子,道:“趁热吃吧,快冷了。”
“送吾去冀州看来是不可能了?!”司马懿看着他转过身的背影,道:“她到底要吾去徐州作甚?!”
中年男子道:“非送去徐州,而是送去寿春,与虎威军合,领虎威军军师衔,可调兵遣将,维护淮南太平!”
特么的!
司马懿不光怔住了,反应过来后还真的生气了,脸皮直发抽,心里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道:“军师?!为吕布的军师?!”
“司马先生不必回徐州领文书,直接去虎威军与主公汇合,”中年男子道:“虎威军军师挂在外事处下,归外事处管辖。”
司马懿一听就知道吕娴的用意,以及安排。一时讽刺道:“她可真会用人,真敢用人!她不怕吾坑死吕布那蠢货吗?!”
中年男人无动于衷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径自坐到了火堆边,去吃烤热的饼,喝烧开又凉到温的开水。沉稳的气质衬的司马懿像个愤怒的小丑!
司马懿气的身体滚热,手紧紧的捏着杯子,有一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
那女公子何德何能,敢如此逼迫他,让他怀着怨恨与愤怒去辅佐吕布那个蠢货?!她怎么敢?凭着什么?!
这一刻,司马懿的心中是怒火中烧的,可是,咬了一口饼子,渐渐的良久的在冷风中冷的凉快了下来。
司马氏全族在她之手。
他的顶头上司不是吕布,而是贾诩。
两层一看,司马懿的心渐渐的凉了。
他心中甚至有一种特别可笑的感觉。
她可真敢啊!
司马懿一向能忍,能屈,能伸。可是他这一刻,心里憋屈到要爆炸发疯的感觉。
能将他逼到这种程度的人,还真是世间无有!
便是曹操,也会怀柔之,也绝不会,也绝不能,逼着人到如此怨恨的地步下还能容之,不杀尽,留下后患的。
她凭着什么?!
吕布,贾诩?!陈宫,徐州,还有她自己?!
司马氏,她能捏一辈子吗?!
埋下如此大的怨恨,她怎么敢放心,能放心用?!还用在吕布身边?!
司马懿此时此刻,已经愤怒的要失去理智了。
怀着担忧司马氏全族安危之中,吃完喝完解决完生理需求,再一次被丢到黑漆漆的破棺木中的时候,司马懿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吕娴是吧?!你等着!看你何德何能,敢如此辱我折我司马氏!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