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这些觥筹交错的热闹,看似鲜活,难道都只是梦境里的再次呈现?
徐年搁下筷子,轻声说道:“恰恰相反,我觉得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应当都没有身陷梦境,尚且保持着自我,但是江家已经把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下一次再醒过来,他们清醒时的行为还是不是发自于内心,可就不好说了。”
江家又是酒肉招待又是安排在这华美精致的大庄园里住宿,别人或许觉得是千金买骨扩大在江湖里的影响力,但是在徐年看来,江家的目的估计便是要把这些江湖人士聚集在一起。
江淮德的阵旗能够影响一间屋子。
那要是江家有一杆大阵旗,能够让通过梦境操纵他人的蜃龙之力,覆盖到整个庄园呢?
吕盼倒吸了一口凉气,数百万条性命,纵然他是不问世事的山上之人,也能从这简单但却巨大的数字之中,嗅到扑面而来的阴谋与血腥:“所以我们要找一找这庄园里面有没有阵旗?”
话音刚落,吕盼自己就摇了摇头。
“不,不对……阵旗只不过是表相,道兄提及的蜃龙之力与那诡异至极的黑暗才是重点,以阵法蓄积力量,这何须一定要是旗呢?草木山石楼宇河川皆可成阵,说不定这整个庄园干脆便是一处大阵,我们都已经身陷阵中。”
对于阵法之事,道一宗天下行走显然有着颇深的见解,不会落了俗套,困在表相。
方瞒皱紧了眉头:“江家在江扬郡就算称不了第一世家,那也是最强大的几个世家之一了,连江家都与漕帮沆瀣一气了,其他世家会是什么立场?奚天阔布局江扬郡,能够瞒得过外人,但又如何瞒得过那些自家地盘上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的世家?甚至要是做最坏的打算,镇……”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方瞒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可是镇魔司。
江扬郡的镇魔司,是有一位金衣坐镇的,而镇魔司自成立以来不是没有出过叛徒,但是背叛的金衣迄今为止就只有一位,便是之前在京城策应了天魔教教主的柳百元,两人一明一暗在京城掳走了一位少女。
方瞒实在不愿意去细想驻守在江扬郡的那位镇魔司金衣,是不是步了柳百元的后尘,毕竟这只是无凭无据的最坏打算,但是镇魔司成立以来的所作所为,所流过的那些血,不必说什么全都是为了苍生百姓的大仁大义,但现实便是要是没有他们遏制着天魔教的蔓延,这人间早就不知得乱成什么模样了。
难怪徐大真人要在江扬郡找人,却没有去找过江扬郡的镇魔司,估计也是有此顾虑吧……
“……请、请松手放开我,呀!”
“小丫头,让你来给本大侠倒杯酒而已,你这么激动作甚?又不是要拉你入洞房!哈哈哈,不过你在这里是伺候人,不如跟我走,以后伺候我一个人,岂不美哉?”
女子惊叫,男子轻佻。
随后是周围人看热闹似的哄堂大笑。
事情并不复杂,女子是江家的婢女,在这庄园里端菜上酒,抓着他不放的男子是今日参与盛会的江湖人士之一,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人也不外如是。
侠这个字可以很重,重到为国为民,但也可以很轻,轻到甭管是什么货色只需拎上一把刀或是一柄剑,在这清浊难分的江湖之中,都可自称一声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