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阴郎一眼就认出了沐阳,只有他才会笑得那样灿烂,稚嫩的小脸透着张扬的朝气。
沐阳的指尖在男孩的脸上轻轻摩挲,低声喃喃:“他是吴小川。这张照片是我拉着他拍的,我们刚成为朋友,他性子害羞,拍照都不敢看镜头,这张照片拍了四次才拍好。”
“这张是我们午睡尿床,睡前我逼着他和我打赌,看谁喝了水能一直憋着午休结束去尿尿。”沐阳失笑,“结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水漫金山。老师还罚了我俩……”
“这张是他第一次做饭,西红柿炒鸡蛋。那会儿他才六岁,没事儿就爱往厨房跑,喜欢看食堂阿姨们做饭。我现在还记得,盐放多了,好咸。”
“这是我第一次上台演奏,紧张得不行,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别怕。”
“这是我们上小学……”
“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我悄悄带了手机和他拍照。”
相册一页页翻过,每一张都是沐阳和吴小川的合照。不同的年龄、场景、时间段,吴小川充斥着沐阳整个童年和青春。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和他关系这么好,却从没见他来看过我。”沐阳说。
严阴郎静静地看着他,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他死了。”沐阳轻轻地说,嗓音喑哑,手指开始轻颤。
严阴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把人抱在怀里。
熟悉而充满力量的怀抱让沐阳心安,心悸稍稍缓解,埋在严阴郎的胸膛闷声说:“他从我的面前跳下去,血肉模糊。”
严阴郎搂着他的胳膊紧了紧,“所以你恐高。”
沐阳嗯了一声,“他有抑郁症,收养他的父母虐待他,打得他浑身没有一块好地儿。一年四季都穿长袖,就像……曾经的你一样。”
“我们曾经约好,他成为世界顶级的厨师,我成为顶级的音乐家。”沐阳苦笑一声,吸了吸鼻子,委屈又遗憾,“天意弄人吧,我现在这样的身体,活着都是问题,怎么去考取心仪的学院?”
沐阳心仪的学校在美国波士顿,同时也是世界一流的音乐学府,每年无数人挤破头想进去。
严阴郎的视线落在沐阳演奏的照片上,眸光沉了沉,
“说实话,我当初是因为你太像他了才接近你的。”沐阳抬起头,眼眶有些微红,“现在你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不会。”严阴郎喟叹一声,与沐阳额头相抵,笨拙而亲昵地蹭了蹭鼻尖,“那我得谢谢他。”
沐阳的眼睫忽闪忽闪的,“嗯?”
“不然你怎么注意到我?”严阴郎说。
沐阳勾了勾唇,心里甜甜的,像吃了糖一样,“在哪儿学的这些?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