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舒把孟女士的洗漱用品摆进卫生间,顺手拉住准备去洗漱的迟雨的胳膊:“你先别睡。”“为什么?”迟雨眉梢动了动,贴近,低声问,“还有活动呀,师姐?”孟云舒推开她的头:“有,你等……”手机铃声响了,她比了个停的手势,接起电话。“你好。对,送上楼。你直接刷脸,我给你开电梯。谢谢。”“你点外卖了?”迟雨挑眉,“就因为没法做宵夜?”孟云舒有气无力地笑两声,没说话。五分钟后门铃响起,迟雨悄悄在客厅偷听,送外卖的是个年轻女孩子,孟云舒关门折返回来时手里拎了个粉色包装的方盒子,放在餐桌上。看见盒子上的丝带蝴蝶结和放刀碟的纸袋时,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心跳不受控制似的开始加速,她在原地愣了片刻。期望落空比没有过期望更让人难过。当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些什么,给自己的答案永远是“不要”——直到路过的孟女士打开了盒子。蛋糕是孟云舒会订的风格,简约风,淡绿色,点缀着几颗蓝莓和罗勒,右下角有张小标签:20岁生日快乐。孟女士轻轻“哇”了一声,问:“谁过生日?”“20岁……”迟雨盯着蛋糕上的“20”,依旧愣愣的,像难以置信,也像没反应过来,“我吗?这是,给我的?”明知故问。孟云舒满脸无语地歪头看她:“不然呢?我吗?我妈?”“小雨今天过生日?哎哟,那我真是来巧了。生日快乐啊,小雨,阿姨祝你学业进步,万事如意!”说着,孟女士拿出手机想发红包,意识到她没加迟雨的微信,于是拍了下孟云舒:“你先替我给小雨发个红包,等会儿我把钱转给你。”“她不是今天过生日,是明天。再说了,她又不差钱。”孟云舒嘴上不情不愿,随手发了888,“发了。收着吧,小雨?”“我……”迟雨犹豫了一下,看向孟女士,又看向孟云舒,看上去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可以收吗?”“收呗,这是我妈的心意。”孟云舒探过头去,伸手帮她收了,“南珺每年过生日她都发红包呢,收着,吃顿好的。”话说完她觉得不妥,这点钱,应该不够迟雨吃顿“好的”,她这种行为属于自不量力。于是她尴尬改口:“吃顿差不多的。”迟雨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一时失笑。“那我收下了,谢谢阿姨,谢谢云舒姐。”孟云舒点击收款,哼笑:“谢我妈就行了,反正她报销。”“我知道,谢谢阿姨。”“明天过生日,那你们要等到十二点?”孟女士听了直摇头,“这个阿姨真不行,要不,明天给你补一个?”“行了妈,你快去睡吧,我陪她等。”孟云舒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多了,也不差这几分钟。”她把孟女士往卧室推,挨个介绍家里查询和一次性用品的位置,然后关门,关灯,一气呵成。迟雨就站在餐桌旁呆呆地看着。这是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意味着有人等待整晚,只为了庆祝她的降生。她很久没有正经过过生日了,记忆中儿时的生日总是隆重的,以至于那之后很多年她都忍不住回想,原来从众星捧月到无人问津只需要一个瞬间。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知道了自己原本是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生日快乐?她的生日,有谁在快乐?迟雨盯着那张小小的标签,轻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过生日的?”孟云舒翻箱倒柜找出一只打火机,试了一下,竟然还能用。“我看过你身份证。当然如果你过阴历生日,我就弄巧成拙了。”“你给我过什么生日,我就过什么生日。”迟雨双手搭在餐桌上,仰脸看着她,“谢谢,我今天很开心。”“不准这么说,你过生日当然是迁就你。你过哪个生日,我就给你过哪个生日,你过阴历,就等阴历那天再过一次。”孟云舒心头发酸,路过时伸手弹她脑门,“寿星最大,别把自己说这么可怜,听见没有?”迟雨配合地“哎哟”一声,捂住额头。“听见没有?”孟云舒逼问。“听见啦。”二人面对面坐在桌前,隔了一个香甜香甜的蛋糕,等零点。借着转头拉窗帘的功夫,孟云舒悄悄打了个哈欠——她上次这样给人过生日,还是在闲散的学生时代。她承认,有时候仪式感也是需要一些幼稚和精力的。可回过头,看见迟雨目光炯炯地盯着蛋糕看,她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迟雨指了指蛋糕,“这是什么口味的?”“抹茶,草莓和奥利奥夹心。上次在你车里看见这种口味的饼干,我觉得你应该爱吃。”“对……我爱吃。”迟雨喃喃自语。“你如果馋了,可以先吃一块。”孟云舒伸手捞过塑料刀和纸盘,悠悠地叹了口气,“反正蛋糕呢,只是个形式,能插蜡烛就行,一整个和一块没区别。过了今晚,你也就开始奔三了,趁现在,好好享受青春时光吧,小朋友。”迟雨点点头,接过塑料刀,却迟迟没有下手。孟云舒以为她在想去睡下的孟女士,于是说:“不用给我妈留,她担心血糖,从来不吃甜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