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赵南珺说这孩子从小一个人长大。她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迟雨的动作移动,看着她看仔细观察着小卧室里的角落,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其中的期待似乎并不是装的。她大概是挺讨人喜欢的一个人吧,孟云舒心不在焉地开始联想,她应该也会更喜欢集体生活?“这台灯好像有个灯泡坏了,怎么没换一个呢?”迟雨指着吊灯上一个不亮的小灯泡问。孟云舒顺着她的手指抬头看,当初买这个吊灯的时候看中的就是那种简约又不失韵味的小众设计感,结果买回家装上以后才发现完全没有欣赏的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这枚灯泡究竟是什么时候坏掉的。“这是因为日常007的打工人没空处理这些小瑕疵。”她解释说。“喔。”迟雨点了点头,未置一词,但起到了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别秀你那优越感了,没什么杀伤力。”孟云舒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现在呢,打工人还要回去上班,您看看什么时候想搬进来就告诉我一声,我请假回来提供搬家服务。尽量这周之前搬完吧,下周一我出差,之后如果要驻场……就不好说得去多久了,总之最好尽快。”迟雨看上去对她晚上六点还要回去上班的阴间作息表示很不理解:“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吧?”孟云舒呵呵一笑:“别幸灾乐祸,要不是你生在罗马,进了这一行,以后也得这个作息。”“我什么时候搬都行。”迟雨思考片刻,又问,“这周末有空吗?”明明就是问有没有空搬家,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莫名多了点别的意思……孟云舒无端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我尽量有。”“好呀。”迟雨笑眯眯地说,“那周末见,姐姐。”……这是今年初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从上午绵延到午后。迟雨提着长裤小跑过马路,远远地,看见了车里的孟云舒。车窗开了一点缝隙,她手里端着个已经自动熄屏的平板,撑着侧脸靠在车窗上,似乎是睡着了。她素颜,眼下有一抹明显的乌青,一侧的发丝凌乱地扒在脸上,看上去苍白又疲惫。迟雨忍不住笑了一声,俯身敲她的车窗,孟云舒惊醒了,看向她时眼中含着几分茫然。“姐姐,你的笔好像掉了。”“笔?”孟云舒懵了一下,目光慢半拍地从她脸上移动到自己光秃秃的手上,然后一个激灵,“我去,我笔掉哪去了?”迟雨笑得前仰后合。“小兔崽子,还敢笑。”孟云舒总算是清醒了,她低头找了半天,在鞋底捡到了自己的电容笔,充满怜惜地擦干净灰土,试了试,还好没坏。她飞快地理了两把头发,探头看向迟雨带的行李,但她什么都没带,只有一个双肩包。“你的行李呢?”“都在这里。”迟雨转了一圈,向她展示自己,“我东西很少的,目前只有一个自己。”孟云舒恍惚了一下。前几天她向赵南珺详细地打听了迟雨这个人,赵南珺对她说,第一次见到迟雨也是在一个雨天。赵南珺妈妈做科研工作,爸爸是做生意的,家境优渥,某一年搬进了本市三环一个闹中取静颇有格调的别墅小区。搬家那天,邻居家大房子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女孩。这家的男女主人在本市甚至全国都小有名气,但大房子的台阶后是漆黑的栅栏,里面是光秃秃的花园,在盛夏的雨天,没有葱郁的草木和花朵,孤寂又森然。那年迟雨七岁,撑着比自己大出许多的黑伞,坐在廊前淅沥雨水中,被泥水弄脏了裙摆。“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你家的大人呢?”“我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女孩抬头,对赵南珺说。什么样的父母,会把只有七岁的孩子单独扔在家里呢?迟雨在副驾驶上,撑着下巴认真地观察她的脸:“姐姐,还不开车是不想让我搬进去的意思吗?”思绪被打断,孟云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抱歉。”“你好像有点累了,还能开车吗?”“我不开,难道你开?”孟云舒问,“你有驾照?”“当然。”迟雨摊了摊手,“在刻板印象里,我们这种游手好闲的富二代,难道不应该把飙车当成基本爱好吗?”“你,还飙车?”她第一反应是想问问,十三分钟是不是真的能绕A市二环跑一圈,但是忍住了——孟云舒诧异地上下扫了她一眼,没办法把面前这个为牛仔裤裤腿湿了一角而别扭的女孩跟“飙车”这么狂野的爱好联系在一起。迟雨大大方方地对她笑笑,看上去很是乖巧:“嗯,很奇怪?”“倒是不奇怪。”对面的人摇了摇头。“那……”“但你可能犯法了你知道吗?”迟雨脸上笑意一僵。“《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危险驾驶罪规定,机动车驾驶人在道路上驾驶机动车追逐竞驶,情节恶劣的,处拘役,并处罚金。”孟云舒严肃认真地叮嘱,“赛车就小心待在你们那赛道上,不要在公共交通道路上行驶,万一不留神再‘进去’了,你还想让你南珺姐去捞你吗?”迟雨:“……”她该说什么,谢谢提醒吗?好不容易在口头上赢了一回,看她吃瘪,孟云舒颇为幸灾乐祸,当即困也不犯了觉也不想睡了,一踩油门,轿车驶入了雨幕之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