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语承因为落在肩头的一拍而回过神来。 邻座的同事学长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他婉谢了对方的好意,把手边早已完成的工作收整好递了过去。 「我知道,谢谢学长。」傅语承看了下手上的绷带,在受伤的隔天他就被其他同事抓着开过一次记者会了,来自各方的慰问品小山到现在都还堆在他的位置上。 他这个学弟真的是挑不出什麽毛病,工作能力强,个x成熟,虽然不太与人亲近,但和大夥都相处得很融洽,大家都觉得他很可靠,而他也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形象,越是这样的人,遇到困难的时候越会独自y撑,重点是旁人又很难看穿他的真实想法,所以往往会错失帮忙的先机。 「就是那次啊。」在附近徘徊偷听的nvx同事忍不住了,抓着马克杯挤进他们之间cha嘴道:「不是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跟你一起过来吗,我们还是头一次看到你旁边有人跟进跟出的,而且你看他的眼神和平常都不一样,那个男生果然是特别的对象吧?」 「你这个腐nv脑滚一边去,不要打扰我和学弟的友好talk时间。」眼见话题快要脱轨了,学长立刻搧手驱逐乱入的家伙。 「知道啦知道啦,去去去,再0鱼小心天打雷劈。」障碍排除後,学长吐了口气,然後就看到自家後辈的帅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无言,他也只能打个哈哈重新建立g0u通的桥梁,「总、总之呢,我是想跟你说不要把自己累垮了,如果可以偶尔依赖一下你的前辈、让前辈好好表现一下,我们会觉得很高兴的。」 学长离开位置後,他转向自己的桌面,上头摆着的是和工作无关的档案,是他和那个挂名助手在这段时间里面蒐集而来的成果。 傅语承拧了下眉心,强迫自己停下种种像是监护人一样的c心。 果然是特别的对象吧。 叹了口气,他把那些私人的问题一一收拾好,切换为此刻该有的状态。 此起彼落的交谈内容就和往常差不多,但今天却多了一阵不明的鼓噪,本该鱼贯离开的同事在通道上群聚成圈,傅语承本想直接绕过,但因为从人缝间瞄到一颗很眼熟的褐金se脑袋而脚步一滞,就这一下停顿,他便被一个nv同事抓住了。 「哈罗。」 「想来找你吃晚餐。」褚唯帆停下摆弄手指,仰着脸望着他,「你、你应该有空吧?」 「当然有空了,我们已经打烊了喔,所以语承现在是自由身,而且是饿着肚子的自由身。」 打从心底感谢各位大哥大姐的褚唯帆继续眨着眼瞅着他的目标,这个紧张感可能可以和求婚b肩了,所以到底是yes还是no啦,空白时间拖得太长他会更不安的,他可是用了好几天在纠结要不要跑这一趟堵人的啊! 「走吧。」 这下他总算可以抛开那些七上八下对那个人笑了。 坐上驾驶座後,傅语承调整了下照後镜,同时把决定晚餐的重责大任交给隔壁那位喜形於se的小朋友。 「你今天是不是撞到头了?」眼见副驾上的人不停散发有点过量的笑脸,傅语承忍不住往对方的额头弹下去。 「你开心过头了。」 现在正值下班时段,大马路上稍嫌壅塞,车子和车子之间基本没办法拉开太大的间距,只能缓慢地跟随着车流行进,正好多了点可以思考今晚要用什麽祭五脏庙。 经过几分钟的路程後,傅语承看 「啊,前面有停车位!」发现有路边停车的车主正准备离开,褚唯帆振奋地向旁边的司机b划,「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嘛,我也是的集点卡吗,快把你手上的优碘交出来。」 「好个p,你看你的绷带都渗血了。」因为一只手还被抓着疗伤所以不能大动作抢药,褚唯帆只能不高兴地皱着脸,想当然尔这对某人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他瞪着人看了半晌,最後在对方准备收拾医药箱的当口扑倒对方。 褚唯帆笑眯眯地张开手掌,活像是儿童向电视台的大哥哥,用异常温柔的、只有在和小孩子对话时才会出现的语气开口:「现在是小帆葛格的健康教育时间,请问如果受伤了却不处理伤口,可能会造成什麽样的後果呢?不可以把脸转开,要好好看着我回答才行。」 「答对了,作为奖励,我会好好地、用嘴巴帮你」 行动并不受限的傅语承想扯回自己的手,单b力气的话是没有悬念的,但他身上的那个人就像块磁铁一样,只要一动就会跟着被牵引过来,即使使劲去推对方的额头也分不开,「别闹了。」 sese的邀约都还没说完就被突来的新闻播报给打断,褚唯帆动作一滞,忍住内心翻涌的脏话,抓起了被自己误触的遥控器。 褚唯帆忿忿地鼓着脸颊,正yu关掉电视,傅语承却撑起身t挡下了他,「等等。」 新闻画面播放的是位於高雄的一处火警现场,数名消防人员来回奔走,和记者的转述混在一起的是迫切的吆喝和火焰吞噬建筑的喧腾。 在接起电话前,傅语承调降了电视的音量,接通後也没有寻常的开头,不知道是不是另一头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总之就看到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凝重到後来稍稍展眉。 「不觉得太夸张了吗,我们馆虽然是木构造建筑,但是防火防cha0的措施都做得很好,这麽多年来都没出过什麽事,怎麽我们一被调职就烧起来了!」 「你们不觉得唯帆最近怪怪的吗?」 「所以不是只有我这样觉得?」像是找到知音的友人一号一边走一边回头,「你们谁有小道消息的,话说他的现任nv友是哪位,我们去打听一下吧。」 「啊?这空窗期未免也太长了。」友人一号的表情有点担忧,「我记得他上次聚餐好像也说身t不舒服要提早走,这不是我认识的唯帆啊,那个人怎麽可能没有nv朋友还没有续摊的。」 一直默默听着对话的沈千允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也不得不意思意思地敷衍一下,「没啊,我跟他又不熟。」 「而且你们两个看起来明明就很速配,怎麽没有考虑过在一起咧?」友人二号提了一个不少人心中的疑问,除去那些对男方和nv方有兴趣的人类,他们这群看热闹的亲友团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搓合这一对金童玉nv了,但是每次都被巧妙地回避,有时候还会被男方反整回来,後来nv方有了稳定交往的对象,男方则是稳定地穿梭花丛之间,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那麽热衷当红娘了,一直到现在nv方恢复单身、男方不知为何当了好一阵子的孤家寡人,这个议题才又被挖出来公审。 被如此决绝的句子惊到了,阿丰过了几秒才重新开口,「我的天,至於这麽讨厌我们唯帆吗,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逆反心理?还是说,千允其实是个傲娇?」 阿丰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後异口同声地说道:「脸。」 「虽然人类本来就是视觉动物啦,可是不得不说,唯帆的长相是连同x都会觉得漂亮的类型,说他是男nv通吃的脸蛋天才大概也不会有人反对,毕竟他一直以来的惊人战绩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嘛,不过男x的猎场好像还没有开辟出来就是,感觉这个部分在未来应该很有发展潜力。」「而且唯帆很会处理人际关系,你看他和他的前nv友们即使分手也没有交恶,该怎麽说呢算是摆平事情的手腕?反正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气氛就会变得很舒服,这点满不可思议的,总之和他相处起来真的很愉快,所以他的朋友一直都很多。」 「不过偶尔看到他把nv朋友当衣服换还是会担心就是了,毕竟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玩一辈子,到时候孤老终身岂不是很惨,我看到时候我们几只单身狗也变成老狗了,乾脆一起去住养老院吧。」 其实方才的聊天到了中段她就没什麽心思去听了,一方面是因为她对夸奖某人的话过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外在的事物让她分心。 她想起了前几天在学校侧门遇到某个浑蛋,对方看上去不像是要来上课,更像是特地在那等她的,这让她有点起j皮疙瘩。 靠在机车旁的褚唯帆用和平常没什麽两样的态度说着,但她听得出对方的语气里罕见地没有掺杂不正经的成分,同时也发现对方的外套袖子底下露出了一小截绷带,「什麽意思?你们现在已经进行到可以报警的程度了吗?」 「你先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沈千允微微眯起眼睛,她是不清楚那两个人在ga0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在ga0什麽,都不会是轻松简单又愉快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就更应该待在医院看着才对,林家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信任,而那两个人本来就和林家没什麽关系,没道理陷得b她深还把她被排除在外,这份变相让她坐享其成的善意她才不需要。 回想中断在乾脆地扬长而去的一人一车,沈千允闭了闭眼,即便不安像是溅在白纸上的墨渍一般逐渐晕染扩大,她也不能让人看见不t面的异样。 「别出事啊。」 我该恨谁。 是和树根一起寄生的那个家族。 如果最初可以无条件地信任,那麽最後一定也能无条件地憎恨吧。 傅语承放下合十的手掌,缓缓地睁开双眼。 这次他养父的墓前也有一小束不具名的心意,从同款的花材和包装手法可以知道这是同一个人留下的,看来是有人发现了只隔了短短几公尺的奇妙缘分,故而有此一举。 有这麽一位热衷於和他人建立关系的「父亲」,起初的他根本没办法理解,为何这世上会有如此难缠又好管闲事的怪人,明明置之不理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说到底,他们本就是陌生人,除非是想从他身上获得什麽,否则怎麽会有主动接近他的理由。 因为融入不了,所以游离在外,然後循环往复。 然而他这一待,就待到了现在,而用来过夜的水泥建筑,也成了理所当然的家。 从没有接触过的温度让他一度想要逃离,就像是鱼会被人类的t温灼伤一样,让他无所适从。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但他已经很满足了,照在自己身上的光早已不只一道,即使有所缺损也不至於暗如深渊,哪怕黯下的是一直以来最卖力散发热度的光源,他也只能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好让自己不那麽在意。 那时的他已经没了要探视的对象,只是像在缅怀些什麽一样,到养父住院期间经常待着的中庭走走看看,他习惯随身携带相机,偶尔也会遇到病人家属来向他询问是否能帮忙洗出合影的回忆,他并不会排斥这样的请求,而在不知不觉间,出入病院的日常就这麽延续了下来。 这就是傅语承和那位婆婆的初次见面,这份错愕至今回想起来都会令人失笑,突兀的问句甚至让他对来者的身分不那麽好奇了,在几秒的沉默後他才开口回覆对方,「偷拍是犯法的。」 虽然有点犹豫,不过傅语承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了,他判断这个人应该只是个怪人而不是什麽坏人,如果只是有点奇怪他还不至於会抗拒互动,毕竟那个自愿当他的家长的人也是差不多的类型,难以招架的热情还有跳跃x的思考他都不陌生。 静静地听着用轻描淡写讲述的心愿,傅语承已经明 似乎是看出他的顾虑,杨永晴暂时撇开了委托,她左右张望了下,选定了一处树荫下的长椅,拉着他过去坐下,「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麽会喜欢摄影吧。」 「偶然开始的兴趣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生活就是要多一点这样小小的刺激才会更开心啊。」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理由,面试官婆婆赞许地点点头,「不必非常严谨,也不用刻意维持,顺其自然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这种感觉真的很bang。」 然而他不说话,那名婆婆却不会对着沉默毫无作为,她将被吹散的鬓发顺到耳後,待这阵风止息了才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找你,觉得自己不能符合别人的期待?」 「我看过你拍的照片,太专业的我不懂,可是你的照片总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我觉得那不只是拍摄内容的关系,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可以理解别人所珍视的、想要保留下来的事物才能拍出来的吧,所以我才会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拍得很好的。」 从来没有人这麽评价他拍出来的东西,他也不认为自己和那两个字沾得上边。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初见的陌生人,明明只有几分钟的短暂交谈,却彷佛经历了多次晤面一般。 於是,鬼使神差地,他点头了。 「哎呀?最近小帆的个人照好像变多了?」 「不是和之前差不多吗。」正在窗边检视相机记忆t的傅语承头也没抬地说道。 「」 傅语承直接把头转向玻璃窗,整个人背对着已经开始窃笑的婆婆。 背後传来的调侃让傅语承很想立刻离场,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对方指的是哪张照片。 「如果我现在问你原因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哪,但我真的挺好奇你对小帆的看法,因为我没见过小帆的朋友,根本没机会可以听一听同龄人眼中的小帆是什麽样子的。」 「他,好像只有和婆婆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他将视线移动到对方手里的那张照片上,不知道被什麽给逗乐的男孩子笑得特别开心,只是看着都能感染到几分欢快,与其说是他的镜头捕捉到了那副笑脸,倒不如说是他被那份在病院里并不多见的开朗牢牢地抓住了目光。 「小帆他啊,可以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事物」 「和我们看出去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一开始常常被吓得做恶梦,可是後来也慢慢地适应了,如果他不说,多半也不会有人察觉得到,就连他的父母都不晓得他直到现在依旧能看到那些。」永晴婆婆轻轻地拂过照片上的男孩,眼神慈祥和蔼,「我没办法感同身受,只能纸上谈兵地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他年纪越大越会藏事情,刚刚说的没见过他的朋友,我想他可能也没有遇到谈得来的人吧,三天两头就打架挂彩,要是我不在了看谁来帮他包紮。」 「能多一个人了解他总是好的嘛,如果我下台一鞠躬了,舞台上就剩他一个,岂不是很孤单吗?」永晴婆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不在了之後,小帆就麻烦你了,他看起来好像很坚强,但事实上还挺ai哭的,到时候就拜托你帮我守护他啦。」 「这不是随便,是随缘。」像是好哥们一样g肩搭背,永晴婆婆的态度又回到了平常的轻松谈笑,「相逢便是有缘,谁也说不准未来会怎麽样对吧,那我也只能相信一切都会很好罗。」 坟头的落叶颤动着,下一秒便被吹向远方。 傅语承眼帘低垂,无人回应的对话仅靠一方是延续不久的,当然他也没打算长篇大论。 现在的他只能承诺这一句话。 口袋传出来讯提醒,他拿出手机读取讯息,某个去医院探望胡老师的人问他何时要 「果然没听到声音就没办法安心啊。」 「确实,照理来说不应该到现在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傅语承也有这样的同感,对方很显然拥有高社经地位,撇除掉意yu掩盖的事实,却也没能寻获多少资讯,也就是说这不是一棵招风的大树,但现在却选择主动引起风浪,这在他们看来就是最後的不得已的手段,如果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阵宁静就显得更像是在酝酿着什麽的假象。 「就说你发现破了所以帮忙处理掉。」傅语承不觉得拐弯抹角的解释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他们都不想加重师母的不安,但在这种敏感的时候,额外的言词都是杯弓蛇影,除了定期的探视,他们也只能暗地里加强警惕,尽可能不要让师母察觉到什麽异状。 「傅语承。」 「对啊,我都还没提醒你要小心一点,这麽急着挂电话g嘛。」 「要论横冲直撞的经验值我可是前辈,完全有资格担心你。」 「那看来我只能收下你的关心了,满意了吗,大前辈?」 他一边消化情绪一边环顾了下医院的大厅,等候看诊拿药的病人、仔细叮嘱注意事项的医护人员、奔走於病房之间的医生,这个场所的日常大抵如此,可是此刻的他却不得不在这样的日常当中套上草木皆兵的滤镜,因为他不晓得有没有什麽人混在其中准备着伺机而动。 nvx名叫许欣媛,先前任职於制造业工厂,她的母亲为了医疗资源辗转迁移了不少处租屋,然而在出事前,她们居住的地方就是榕林村隔壁的村落。根据他们手上的调查,nvx在早在出事前就有一些不寻常的行动,工厂的同事曾目击她躲在偏僻的厂房角落掉眼泪,有一阵子看上去情绪非常低落,但由於平时与同事互动不多,因此更详细的情况也没有人知道,那按照合理的剧情发展,就是nvx为了目前尚且无人知晓的烦心事借助了许愿树的力量,他们推测nvx之所以被发现晕倒在巷子里,正是因为去过榕林村、并且接触了问题所在的老榕树,然後y错yan差被nv鬼缠上。 习惯x地0了0左耳的耳环,褚唯帆一边思索着一边返回病房,今天轮到看护帮忙照顾,他来的时间正值中午用餐的时段,刚好可以让看护稍事歇息,直到对方回来後他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烧掉损坏的护身符,然後再给傅语承打电话。 听那位沈大小姐说,林爷爷的状况越来越不乐观了,一切的治疗手段都只是在延续苦痛,可是家族内部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持安宁疗护的选择,生怕被曲解成为了尽快得到财产选择让长辈放弃治疗,在薰心的利慾面前,甚至不能允许病人拥有最後的尊严,这怎麽看都是一件极其吊诡的事。 当年的病房里没有各怀鬼胎的亲属确实值得庆幸,但他真的宁可身边站着的是一群活人,至少还能感受到和这个世界的一丝丝连结,而非伫立在那些象徵着彼岸的黑se人影之间,彷佛在围观着、倒数着生命的流逝,令人无b焦躁。 他不知道答案,也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多年过去,他也学会像打地鼠一样把偶尔冒出的念头敲回洞中,因为nn希望他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不要让烦恼在脑袋里待太久,这点他应该是做到了,毕竟他有时候会被同学用笑哭的表情符号吐槽没心没肺。 自言自语地叹息着,褚唯帆在走廊上缓步前行,途中,他和两名医生擦身而过,y鸷的神情和不太对劲的压抑氛围让他忍不住又转头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这一转却使他愣在原地。 他就没看过有哪个医护人员会挂着血淋淋的发黑手臂走来走去,那可是以救治病患为己任的一群人,要怎麽从业才能把自己的背後ga0得活像是经历了一场屠杀,他不知道那两人是什麽来路,总之他能肯定绝非善类。 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了一路,不出所料,这是要去林爷爷病房的路线,现在的情况就像电视剧常演的那样,坏人要潜入作案,而撞见这一幕的正义小夥伴就会跳出来阻止一切,然後把坏人一网打尽,世界又恢复和平如果现实也能这麽顺利就好了。 找准时机无声地欺近,褚唯帆不带缓冲地拧开门把闯了进去,快狠准地把离自己最近的假医生踹翻在地,一旁正要对病人的维生仪器动手脚的同夥见状,立刻冲过来想要把他b退,看出对方并不恋战,而是想要在sao动扩大以前撤离,他当然不可能顺了对方的意,下手也更重了,完全就是抱着要把人打趴到再起不能的心态在出招,但对面也不是省油的灯,得手的第一下如果不是因为偷袭,大概也没办法让他占到什麽便宜。 他用眼角余光瞄到非常熟悉的人影,那是个nv孩子,似乎觉得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所以搭在门 一号冒牌医生见门外来了人,就像找到突破口似的直接转移目标,褚唯帆ch0u空朝可能会改变情势的nv孩子喊了一声,好让还没反应过来的她进入战斗准备,「大小姐!回魂了!」 一拳挥在二号冒牌医生的鼻梁上,褚唯帆吹了声口哨,这一脚的杀伤力绝对是本场vp,作为男x同胞,他不免俗地要为其默哀三秒,「这里还有一个,要不要补踹几下?」 「哎呀,不是早就说过少来医院了吗。」踩住还想挣扎的男人的手腕,褚唯帆耸耸肩,回望那个很会抓tig出现在jg彩现场的某大小姐,「现在可以麻烦人民保母了喔,报完警顺便帮我找找有没有绳子胶带之类的东西。」 命根子被重创的男x蜷缩在地,发出痛苦万分的sheny1n,褚唯帆看了看脚底下的男人,扭动脚踝又加重了力道,并思考着要打哪里才可以剥夺意识又不会致命,不先彻底ga0定这个被踩住的人他根本腾不出脚,那边还有一具蠕动中的人t待处理呢。 有什麽东西拍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把褚唯帆的注意力x1引了过去,这里是四楼,窗外也没有yan台,如此突然的响动不太可能是人为的,这让他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被男人的怒吼拉回视线,褚唯帆险险躲过对方的拳头,因为不想靠近很不妙的窗边,所以能闪避的地方有限,男人抱着破罐破摔的狠劲不断进攻,他虽然抓准了反击的机会,但左耳的耳环也y是被对方扯下,痛得他倒x1一口气。 无数只黑se的手涌进他的视野中,彷佛身处於汹涌的急流当中,五官无法作用,四肢不听使唤,残存的意识也在黑暗完全笼罩後被彻底掐熄。 这是整个林家的罪孽。 但如果这个傲慢的奢望可以实现,我一定毫不犹豫。 褚唯帆吃力地撑开眼皮。 支起身子坐了起来,他注意到手腕上有掌印形状的瘀青,这得抓多大力才会留下这样的印子啊,如果不是这个地点不够合理,他ga0不好会觉得自己刚玩过一场s8,然後他就像坏掉的玩具一样被随便乱丢。 草丛里的虫子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风吹得树叶摇曳不止,整个林子像是在窃窃私语一样,让身在其中的人很不舒服。 想到这点,他忍不住乾笑了下,好吧,考验他的求生能力的时候到了,总之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他看着地上那堆眼熟的石头,这是第三次回到原点了,他好像是在跑步机上运动一样,一点进展都没有,看来他离种树结局又更近了呢。 他不停地强迫自己动动小脑袋瓜,看能不能激发传说中的逆境潜能,然而在创造出奇蹟以前,不科学的现象就先一步来报到了。 虽然是这种诡异的情况,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恶意,既然别无选择,他也没有多想便跟了上去。 那是一个热闹的村子,远景矗立着一棵苍翠的大榕树,把熙攘的街道衬托得更加蓬b0,可这生动的一幕却让他觉得不是那麽的真实,他就像误入桃花源的外来者,旁徨,但又跃跃yu试。 他们继续走着,来到一户气派的大宅前,他看到一对老夫妇神情激愤地想要闯进去,被不少家丁挡在门外,就在同时,不起眼的侧门被缓缓推开,一名戴着帽子的青年悄悄地避开人群,混入了人流之中。 一声「吱嘎」打断了片刻的平和,紧绷且刺耳,像是有什麽重物被悬挂起来,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荡着。 青年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之中,身着长裙的nv孩子只身来到那棵老榕树底下,她0了0绑在树身的yan红布条,接着闭上双眼,合拢双手。 乘凉了好一会,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找到此处,要来接走金发少nv,nv孩们有些不舍地拉着彼此的手,最後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她们郑重地道别,nv孩子站在树下送走了少nv,自己则继续逗留,褚唯帆猜想她或许和人有约,便张望着搜寻nv孩子的等待对象,却看到街角有个年轻人在往这里窥探,旋即又躲藏起来,他刚想追上去一探究竟,不料下一秒,眼前的一切画风骤变,黑夜,雷雨交加,划过天际的闪电照亮一场追逐,nv孩子几乎是拚了命地狂奔,绊倒後连鞋子也顾不得重新穿上,赤足和雨水一同溅踏水洼,本该柔顺的秀发狼狈不堪地贴在脸上,紧追在她的身後的则是一群手持棍bang的高大男x。 於是,这一夜就这麽过去了。 他看见那天曾牵着nv孩子的青年失魂落魄地坐在宅子外边,他无心理会周围的议论,朝身旁的空位颤抖地伸出手,却什麽也没能握住。 他们都被献祭了,祭的不是赐予福泽的榕树公公,而是无以名状的人心。 为什麽我们得si,而你却可以活着。 傅语承侧身避开险些被自己撞上的护理师,快步赶往位於医院四楼的特殊病房。 「他人在哪?」跳过累赘的开场白直奔重点,傅语承也顾不得压抑情绪还是修饰句子了,直接向对方抛出此刻最想要得到答案的疑问。 沈千允抿着嘴唇,将捡到的小饰品摊在手上,递到质问者的面前,「医院的人都说没有看到他,监视器只拍到他被那两个男的带上车,警察还在追踪,目前没有下文。」 「他的手机打不通,在这边乾等着也不是办法,只能找你来了。」沈千允看着仍在尝试拨电话的青年,对方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心急,没想到她那个花到不行的同学居然也有了会这样牵挂自己的对象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应该会破天荒地献上一点点的祝福吧。 另一端的si寂让他迟疑了,那是全然的无声,连点属於人类的喘息或是环境的杂音都听不见,褚唯帆打来的电话从来没有这麽安静过,当然前提是这真的是他本人拨过来的,而不是别的什麽在c控手机。 「一号候选人?叫做林什麽的,那是谁啊?」沈千允皱着眉,对这通疑似sao扰电话的诡异来电很是不解。 这并不是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而是一个提示,一个可以让他找到人的宝贵提示。 傅语承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所谓的「褚先生」是指谁了。 傅语承没有给予任何的评判,他所了解的褚家都是从那位婆婆的口中听来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时婆婆是这麽感叹的,疏离并不代表完全不在乎,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才会在不知不觉间离得越来越远。 第二次驱车来到这座废村,夕照的余晖已经被夜se完全同化,路灯的光线对於驱散黑暗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除了x1引具有趋光x的虫子,更多的还是让y森显得更加突出。 他打亮手电筒靠了过去,那两个男人是睁着眼睛的,可是眼神涣散,表情ch0u搐扭曲,看上去应该是受到什麽严重的惊吓,其中一人的嘴唇颤抖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他凑近一听,全是无法表意的音节,对了解他们的遭遇没有任何帮助。 傅语承握紧手电筒,正要动身时,k管却被扯了一下,步伐一滞的他回过头,只见一只苍白的小手抓住了他的k子,从身形来看,这很显然是个小孩子,身上的衣着虽然有些脏w,但仍看得出是件粉se的洋装,赤脚和双手是同样不具生命气息的se调,颈部以上和黑暗融为一t,无法辨识样貌,在他整个人转过来後,那个孩子松开手,指向了村子另一侧的树林。 在重新起步的瞬间,他瞥见那道抱着兔子玩偶的瘦小身影朝他挥了挥手,随後慢慢隐入夜se当中。带走去,根据那个曾经的村民的说法,林子是可以通往村里的,但是路不好走,而且虫又多,偶尔还会有蛇出没,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走动,整个就是原汁原味的原生态,所以当看到有一台手机遗落在枯叶堆上时,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距离手机几步之遥的树下找到一堆人为摆放的石头,以及尚未被掩盖的足迹,这些脚印直直通往树林的深处,他想都不想便迈出脚步。 他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 路旁的街灯闪烁了下,在明暗交错之间,影子不再只是不透光物t的附属,而是像有了自主意识一样脱离了平面,成了和他站在同一个维度的存在。 围观的影子越来越多,明明是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场面,傅语承却只能想到「共襄盛举」这四个字,中心的大男孩就像是俎上r0u,在他喊出对方的名字前,身t就率先做出反应了。 「他是你的什麽人?」 从最一开始就是他一厢情愿地放心不下,他只是纯粹地想着不要让y霾逗留在那张最适合笑着的脸上,他也从没想过要走入对方的生活,可终究还是败给了那晚在街上的偶遇,以及那之後被挑断的理智线。 在这些日子里牵着扯着,面对这个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越矩,他会感到头痛和无奈,可是说穿了,这还是源於他的半推半就,他根本狠不下心把人推开。 傅语承没有回头,他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好後才重新开口,「其实你并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对吗?」 「我一直在等。」 影子们说,活着的人都是憎恨的对象。 影子们说,那晚许愿的nv人就和自己一样愚蠢。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在等一个可以让yan光照进村子的机会,以及 傅语承看到有个泛着朦胧萤光的轮廓在身旁蹲了下来,他的手背也随之传来一gu暖意。 「再见。」 褚唯帆猛然睁开双眼,却又被直面的光线刺得闭了回去。 努力地撑起有些疲软的躯g,他都忍不住想吐槽又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是不是要转型成为黛玉小姐,就在他尝试坐起来的同时,这阵动静也无可避免地吵醒了趴着的人。 对方的手臂很用力,老实说有点痛,可是他完全不在乎,反而还觉得很开心,毕竟抱着自己的可是那个傅语承啊,是那个即使被他跨坐在身上也只会说别闹了的直男木头人啊,这是他终於攻略成功了的意思吗? 傅语承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害他很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麽表情。 箍在他身上的手稍稍松了一些,後脑也被r0u了好几下,「找你来帮忙,不把你好好地送回家怎麽行。」 「什麽?」傅语承一时没听清,下意识地反问。 提高音量之後的语句近乎喊叫,褚唯帆也没打算给对方辩驳的时间,又继续输出,「如果你要对我好就要有始有终,以前没发现就算了,现在我都知道了,怎麽可能就这样放过你!」 「你以为我不晓得医院和照片的事情吗?为善不yu人知也不用藏得这麽深吧,ga0得像是g了什麽见不得人的g当一样。」即使面对难得强势不起来的傅语承,褚唯帆也没有丝毫要放水的意思。 他从医院的资深护理师那打听到,在祖母住院期间的後半,有个带着相机的男孩子经常来探望她,似乎是他的祖母托那个男孩拍了什麽吧,那个男孩子其实在更早之前就经常出入医院,曾听一些病人和家属提过无偿拍摄的事蹟,再加上是唯二会踏进那间特殊病房的访客,所以印象颇深。 当时他最常躲到人少的图书馆,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学校的老师可能在他直升到高中部前就认定他是个劣迹斑斑的问题学生,拿他没办法也就由着他去了。 那块布告栏偶尔会有纸张位移,他从来不会去细看内容,可这一次张贴出来的东西却让他很难像往常一样直接无视。小巷子,有的是他上学途中会经过的公园,这本应没什麽稀奇的,可是被这几公分的矩形框列出来後却细致得让他有些陌生。 从那天之後,他去图书馆不再只是为了远离人群,他会记下那些时不时更换的照片,实地去推敲拍摄的所在和角度,渐渐地,他开始对拍下照片的人感到好奇,询问了图书馆的志工阿姨,对方被要求保密,他试着套了几次话,最後得知是一个外校的男生拜托她把照片放在这里的,而且还反覆地确认了他到图书馆的时间、常坐的位置等等。 他一直很想向那个人说声谢谢,谢谢对方在他最难熬的时候用一张一张的照片拼出了一颗小太yan。 「你把那些照片放在师母家的相簿里面,连图钉的痕迹都还在,证物都被我拿走了,你还有什麽话想说的吗?」 「明明和其他nv生都能乾脆地分手,为什麽现在就不行?」算是默认了这番揣测,傅语承用更加直白的方式把问题丢了回去。 傅语承按着额际,「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难道我要把喝得烂醉还想随机找人发生关系的酒鬼扔在路边吗?如果真的要究责你也跑不了,直接坐到别人身上还说y不起来就要换人,我的修养可没有好到面对那样的挑衅还能无动於衷。」虽然觉得自己的反击在某人蓄意画的重点下好像显得是在推托,但傅语承也不能放任那个家伙自由发挥,他可不想让话题被扭曲成黑se漩涡。 这番像是小孩子赌气撒泼的言论实在很难想像是出自一个成年人之口,傅语承也是没辙,张了张嘴却什麽也没说出来,这个回合大概是没有结论了,他需要暂停一下好好想想新的说词。 推在肩膀上的力道不痛不痒,他顺势搂住傅语承,直把对方往自己的身上带,本来按在他的肩上的手为了保持平衡,转而撑着床垫,最後连膝盖也用上了。 当两人的嘴终於分开後,傅语承被身下的人紧紧地圈住了脖子,他只能维持现状继续当那只无尾熊的树g。 傅语承叹了口气,「你何必这样贱卖自己。」 「那不是更糟了吗。」 有些哽咽的呼唤几乎是贴着傅语承的耳朵响起。 带着哭腔的请求让傅语承再也坚持不住了,两对唇瓣再次交叠,b起上一回的强y任x,这次是持续更久的绵长温柔,彷佛要把这几年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没有一方想要主动喊停。 褚唯帆的掌心贴上对方的手背,指尖0索着指节,最後沿着指缝扣住了那只手。 一个月过去,从榕林村衍生而出的种种事件大部分都已经尘埃落定。 她说,在他被带到村子里的那一夜,林育森去世了。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於是各种问题也接踵而至,冲突与冲突只会制造出更多的破绽,让虎视眈眈的旁观者有机可趁。 不过即便外界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这些实质意义上的相关人等却没有受到什麽瞩目和搅扰,就连那个做为真正主角的废村也是从一而终地神隐,能够这麽和平地逃过社会大众的审视,都是多亏了林理事长的手笔。 话说林理事长好像一口气并购了不少林家的产业,称其为最大赢家一点也不为过,ga0不好出钱帮忙盖房子的就是那个不知道吃了几碗公的婆婆,总之褚唯帆十分庆幸他们没有惹到凶残的h雀。 坐在摺叠椅上的沈千允用手肘抵着大腿,支起了下颚,「听说你还跑去找我的前男友?」 他和某位校花的前男友不太熟,但是要把人约出来说个话还是没问题的,男方和nv方都是ai在心里口难开的别扭人类,特别是男方,一看就是适合用激将法的类型,稍微刺激一下就让对方抢着接下这个任务了,所以说这种工作果然还是要交给这种对象b较正确。 她那个一点都不适合躲在暗处的前男友很快就被她逮住了,她的神经本来就因为时不时的窥探感而处於紧张的状态,一想到她的前男友也是造成自己jg神紧绷的原因之一,她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跟对方大吵一架,吵着吵着她和对方就抱在一起了,然後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复合了。 无言地看着心不在焉地敷衍自己的浑蛋同学,沈千允觉得她应该可以当一回名侦探,「在和那个代课老师发讯息?」送出去。 褚唯帆嘿嘿一笑,并没有正面回应,「这次也不用帮我宣传喔,我怕别人来抢老公。」 「算上那次不小心被你看到我喝醉在路上乱约,一共两个。」褚唯帆笑嘻嘻地用双手各b出了两根手指头,还模仿螃蟹夹了夹。 「你没事吧?」 「一身黑衣服,眼睛红红的。」 「那是你的错觉。」 名叫许欣媛的nvx向母亲坦承了自己和已婚厂长之间的不l关系,她一心期盼着对方会遵守承诺和自己共结连理,只有她一个人为了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焦灼万分,就是在这时,她想起了以前曾听人说过邻村有棵可以实现愿望的老榕树,没想到那一次的祈愿却成了魔怔的开端。 胡老师在几天的昏睡之後醒了过来,那一声虚弱的「秀云」对师母来说堪b雷鸣,这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结束,她根本不介意他对自己隐瞒了什麽,可这次,他选择说出实情。 听信只言片语轻率答应,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即便心生疑虑,他仍被自以为是的仗义和丰厚的报酬蒙蔽了双眼、放弃了深究,这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他拿着那笔钱完成学业,逃避一般地投入研究工作,无法验证的传闻不可避免地流进耳中,他不敢去细想,就怕意识到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是错的。多年後,他因为采访而和那位跻身企业上层的友人相遇,这时的他已经不是莽撞无知的学子了,看着青涩褪尽只剩世故的昔日好友,他下定决心要切割这段往事,永远藏着瞒着,可是老天却偏偏要和他作对,b着闭上眼睛的他正视那个深渊,当他再次踏入名为榕林村的废村时,静止的齿轮便开始转动了。 刘秀云红着眼眶,忍着泪水朝他微微一笑,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的。 一如既往的寂寥,但这次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在这里停下脚步。 略一颔首後,男人开口问道:「他还好吗?」 男人点点头,一阵沉默後,他又继续说道:「榕林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利用老榕树当作幌子,用所谓的树木的神灵左右人心,树神震怒,需要祭品才得以平息,这那时就是除掉碍事者最好的理由,不容许质疑,不容许违逆,只须听从树神的指引,这才是榕林村的真面目。」 「家母当年经常往榕林村跑,也是在那里认识了家父,还有林家的人。」将腕表的钟面调正,男人那双蓝se的眼睛望向了远处,「她曾说过自己和村里的一个nv孩很要好,在准备和家父离乡北上的前夕,她得知那名nv孩也要和心上人一起离开村子,自此一别後,两人鱼沉雁杳,这件事让她记挂了很久,只是後来渐渐地不怎麽提起了,唯帆多半也不晓得有这回事。」 有些人在家门外叱咤风云,但在面对最亲近的家人时却无从施展,与其直视自己的笨拙,不如把无处安放的心意束诸高阁,看不见听不到就不会再为此烦恼了。为了逃离挫折与争执不断地奔跑,殊不知自己其实是跑在名为恶x循环的滚轮上,他的养父在说完这句话後还当了会卖瓜的老王,对自己能发表如此富含哲理的佳句感到相当自豪。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背过身去,只是才走了没几步,身後抛来的清晰问句让他重新站定。 在傅语承看来,褚唯帆是一个很随兴的人,b起理x思考,他更常随心所yu地行动,简单来说就是个看心情办事的任x家伙,如果那个地方真的找不到可以留下来的理由,他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肯定早早就出去逍遥自在了。 只是在等到那天到来以前,那个小傻瓜就跑来和他同居了,碍於这个没有辩解空间的事实,他在向对方的父亲讲出自己的推论时不由得感到有些抱歉。 有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龃龉,但长年的疏远却让他忘了该怎麽去回应。 这是男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话。 不知道是因为yan光更加充足还是事件了结後的心理作用,整个榕林村看上去明亮了不少,虽然杳无人烟这点还是没有改变,但少了鬼气森森之後,倒是有几分倾颓的美感。 「是你们啊。」 「没啦,太古早的事情只靠我们哪查得出什麽,我们是专程来看这棵老 注意到他的视线,老先生也没有刻意回避,而是摊开手让他们能看清楚自己拿着的东西,「在整个村子彻底消失以前,总得要有人看着。」 「等到放不下的都放下了之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记得这棵树啊。」 褚唯帆转头看向身旁的傅语承,对方正巧也看了过来,相视一笑後,他的手被牵了起来,如此平常的一个小举动,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加深了笑容。 「你说,他们最後到底有没有见到面啊?」 风不止,树叶自然不静,吹着吹着,郁郁葱葱也能变成一种听觉了。 「你还能跟树木g0u通啊。」傅语承轻笑着吐槽。 这是他偶然想起的、从没有对别人说过的一件小事 「傅语承。」 「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