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琮笑起来,觉得确实是她没跑了,他勾起食指,往左肩上点了点:“这,这呢。” 这下算是确认无误了,肖芥子忍不住也笑起来,笑得眉眼眼弯弯的,几乎是蹦跳过去的:“你怎么来啦?” 怎么还有人啊,陈琮吓了一跳,手又放下了,然而肖芥子一脸欢喜的、已经到跟前了,没点表示实在不好,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摇了两下。 这商务的氛围一经开头,好像停不下来,肖芥子微侧了身,给陈琮介绍说话那人:“这是神棍,这个……是陈琮。” 他走上前来,心里纳闷着什么时候年轻人之间开始流行握手了,然后有样学样,郑重伸手,以示自己紧随潮流:“你好你好。” 肖芥子也想问这个。 肖芥子和神棍于上午9:50分从夜宿的那棵大榕树离开,为了给后进的花猴等人留下讯息,神棍在一棵树上留了字。 神棍总有道理:“这是个纪念啊,以后你故地重游,看到当初的留书,不觉得亲切吗?” 早晨雾大,两人绕了点路,不过还是于中午前到达废寨。 总不见得是上山打猎,至此可以确认,这伙人的目标,也是魇神庙。 因为十多年前,魇山地震过,山肠的入口位置也有变动,那之后,能明确说出入口在哪儿的,只有两个人。 陈天海远在景德镇的茶室养老,而姜红烛临终前,把入口处的信息告诉了她,也就是说,而今魇山上下,只有她能找到进魇神庙的路径了。 所以,禄爷一行人进寨的时候,肖芥子那头睡得天昏地暗,压根没留意,再然后,是被木鼓声吵醒的。 两人窝在茅草屋里,屏息静气,连火塘都没点,静听外头动静,原打算等外头消停点了再上山,哪知猝不及防间,听到扩音喇叭里传来的惊叫声。 神棍判断这是山鬼来人了,因为一般进山的人,好像不太会带扩音喇叭。 人生多惊喜,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琮。 肖芥子不想跟闲杂人等、尤其是徐定洋或者颜如玉会面,好在作为神棍的“女助理”,她只是去走个过场,当下套上外套、戴上了山鬼的防瘴口罩,神棍也穿戴齐整,但嫌口罩太憋闷、硬是拉到了鼻子下头。 花猴一抬头,惊喜莫名,扔下手上的活赶紧迎上来,大灯没见过神棍,先还发愣,待看到二人装扮,也猜到了,忙亦步亦趋撵上。 花猴说:“楼不是塌了吗,但不是散架是斜塌,这种干栏式的竹楼,都有柱子支撑,刚他们检查发现,柱子是被破坏过的。” 竹楼没了,没那么大的房子容纳所有人,不过总有办法:花猴找到三间半塌的茅草屋,卸了门,门口都对着中央的小空地,在空地上生起大火堆,三方各占一间,门口各留一人,守夜、兼照顾火堆。 最大的一间给了“人石会”,少了梁健之后,他们还剩八个人。 山鬼则上升到四个人,花猴喜气洋洋,截至目前,可谓一切顺利,人找着了、且毫发无损,他往半空放了颗信号弹,让外头的同伴放心。 肖芥子不相信那女人长得跟她一样:“你看错了吧?” 肖芥子哑然,又觉得瘆人:怎么会凭空冒出个女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呢。 算是古装吧,陈琮点头,spy也有可能,但ser应该不大会到这种地方来取景。 肖芥子泼他冷水:“你是不是又要说是幻境、幻象?咱们可证实过了啊,人头都是真的。” 神棍一点也不气馁:“我始终认为,这座山叫‘魇山’,供奉梦魇之神,不会毫无意义。魔巴给出‘杜子春’这个名字,也一定有所指。那个,蛇,蛇的事,谁能给我说一说?” 陈琮问了一圈下来,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无非是“我跑了啊,当然立刻跑,不跑留着喂蛇吗”、“什么实质性接触?那块头,你接触了有意义吗”。 肖芥子说:“摸到,这算是实质性的接触了吧?”人头,我们也能触碰到。之前是我狭隘了,凭什么看到了摸不到就是幻象呢?要知道,人有五感,视、听、嗅、味、触,每一种感官,都可能出错。” 电光火石间,陈琮突然想起来了,他脱口说了句:“这里是魇山,魇通魔,人有五感,五感易魇!” 肖芥子糊涂了:“你的意思是,那些死了的人可能没死,是我们自己被魇住、感官出错了?” 还没有实质性的互动吗,肖芥子感觉自己脑子里浆糊了:“肥七的头被砍了啊。” 花猴也贡献了几条:“还有,蛇把楼压垮了。哦,对了,失踪了好几个人,一对小情侣,以及那个跟我们一起出来找人的梁健。” “肥七的头被砍了,但我们当时都没看到是谁砍的,包括刚被砍头的那个。如果真的是猎头人做的,以他们的风格,成群结队冲上来砍就是了,用不着遮遮掩掩吧?” 肖芥子约莫有点概念了:“你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室内突然暗下来,同一时间,门口响起大灯错愕的声音:“哎,你……干什么你?” 陈琮认出,那是“人石会”的养神君,这人一路不听不看不言不语的,跟谁都没交集,怎么突然间到这来了? 这是在干什么?屋里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大灯离得最近,依稀间听到他在喃喃:“找不到,到处都是,找不到。” 禄爷疾奔出来,懊恼跺脚:“怪我,这事怪我!” 安顿好养神君之后, 看着屋内外聚拢过来、面色各异的一干人, 禄爷长叹一声, 留那两个编外的在外头照顾火堆, 招呼大家进屋坐下,把事情的原委给讲了。 魇山这个地方, 之所以称“魇”, 是有说法的。 后人自然不相信这种说法, 但事实证明,这儿确实出过怪事, 人在这儿被吓到、吓病, 乃至吓疯、吓死, 都曾发生过。而且, 多在没有月亮的晚上, 或者浓云遮蔽的阴雨天。 神棍推了推眼镜,文绉绉的:“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这属于禄爷的知识盲区,他沉吟了一下:“也不是没可能,但瘴气不是根源。如果是瘴气,大家应该各魇各的,不可能看到同样的画面、听到同样的声音吧?” “还是跟这地方有关,或者说,更像先民说的那种,沾染到梦魇的碎块、入了魇。” 但只是“不易”,并非完全“免疫”,总结下来:就跟月有阴晴圆缺一样,一个月里,没月亮或者月亮最小的那七天,中招的概率会大点。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