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徐定洋进了隔间,也就不动声色地跟了过来,隔间位置有点偏,客厅里人又多,反没人注意他。 梁世龙怎么样了,颜如玉心里比别人清楚:那天晚上,李宝奇没抓到徐定洋,垂头丧气地回来,曾提过一嘴,说是徐定洋被他从车里拖出来时,脸被碎玻璃豁进去,毁得够呛。 她为什么冒那么大的险绑架梁世龙,颜如玉立刻就有了猜测。 拿人进补,还得了便宜卖乖,嘴上不干不净的,是该打。 …… 不知怎么的,被人撞破,梁婵反没心思打了,她咬着嘴唇,低头就往外走,到门边时意识到什么,抚着胳膊又停下来。 看来,是指望不上这姑娘动手了,颜如玉遗憾地笑了笑,一把拽起卫衣,头也不回,扔向梁婵,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她走。 她被扼得口唇微张,喉间“嗬嗬”的说不出话来,下一瞬,看清来人,面色微变。 …… 她怀了侥幸:一是,这里这么多人,他不能公然对她怎么样;二是,真正的主使人姜红烛已经死了,廖飞也赔命了,这事,多多少少就算过去了吧。 徐定洋想说话,她以眼神示意,颜如玉也知道她想说话,但他没松手。 他只说了一句话:“咱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徐定洋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墙,墙边受不到外头的光亮,她披头散发,整个人陷在黑暗里,两只眼睛亮得可怕,自长发的缝隙间、勾勾盯着他看。 这种眼神吓不到他,他也有,他小时候就有了。 颜如玉有点莫名:“你怎么还没走?” 颜如玉觉得好笑:看着点?过来就过来,他会怕这个? 徐定洋在隔间里待了会, 平复心情、理顺头发,没事人样出来。 “有事?” 他的姐姐廖飞跟着徐定洋去景德镇办事, 那之后没两天, 他就被安排带人来云南找魇山, 两姐弟有日子没见了, 起初还互发消息, 后来彻底失联。 但今早肖芥子那怪力乱神的一咋呼, 着实把他吓到了:一个陌生人,不可能知道他有个双生姊, 而且还说得那么有板有眼, 会不会是什么征兆啊? 徐定洋心烦:“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又来问?” 徐定洋一惊。 之所以没告诉廖扬,是因为这两姐弟关系很好,还因为这小子一直看不惯廖飞和自己混在一起,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颇有些不好听的话,而今廖飞横死,徐定洋难免心虚、怕廖扬怪到自己头上,寻思着能拖就拖,从魇山出去之后再说不迟。 她越沉默,廖扬就越慌:“洋姐,我姐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这开场白,其间的不祥意味太浓了,廖扬只觉耳朵边上嗡嗡乱响,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她拽到角落里的。 廖扬双腿发软,但还是依言看过去。 “看见那个长头发、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了吗?” 这话在理,毕竟屋子是茅草、竹木结构,又上了年头了,门板一踹就破,谈不上绝对安全。 四个人,从竹楼后头的小门出了屋子。 巨山、密林、山洼里死寂的废寨,浓重的夜色之下,几人顿觉自己渺小。 他和陈琮分了工,山鬼家的专心找记号,“人石会”的就负责戒备、提防周围。 几人以竹楼为圆心,绕着圈往外走。 梁健赶紧阻止:“这不就暴露了吗?” 花猴觉得在理,问大灯:“扩音器带了吗?” 花猴拍板:“用,总比自己喊着强吧。你肺活量大,你来。” 梁健始终觉得“喊话”这事不妥,眼见他真要开喊,顿觉头皮发麻。 人在近旁,又是大吼,声音本来就大,再经扩音喇叭一放,简直是要了命了,陈琮浑身一激灵,握紧树棍:“哪呢?” 陈琮的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恍惚中,几乎能听到大蛇在废屋杂藤中窜行的声音、且这声音越来越近,几人背靠着背,下意识攒靠在一起,各自攥紧了手中的家伙,死死盯牢地下。 陈琮心头一凉:这要怎么打啊,这么大的蛇,手中的树棍跟它的身形相比,简直是一根纤细的筷子。 这是要去哪?陈琮目瞪口呆。 是那幢二层竹楼! 梁健没反应过来,茫然问了句:“咱们屋顶是有洞吗?” 用不着陈琮示警,屋里头早已乱作一团了。 头一个看见蛇的是晓川,她运气不好,一抬头就跟脸盆大小、缓缓垂下的蛇头打了个照面,完全没反应过来,还呆怔地跟蛇眼对视来着,直到身周骇叫四起、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 那幢竹楼塌了,于细雨中腾起好大的烟尘。 如此一想,跑得更快,连冲带腾跃的,立刻和身后的人拉开了距离。 apdiv style=apottext-align:centerapo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