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陈琮回答，她已经从盘碟点起了：“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是谁，跟着我走……” 说到“狗”字时，食指恰好点中了心脏。 陈琮被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舒服了、闷得厉害。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肖芥子就来火：“她倒是给想了个好办法，让我学徐定洋，吃她进补，一个不够，补两，活到老补到老。” 肖芥子被他气乐了，伸出指头，狠狠戳在他右肩上：“你说呢？” 说话间，又戳了他好几下。 不说还好，一说肖芥子又来劲了，她又挑衅似地狠戳了一下：“我还不能戳了？” 他起身在兜里摸索，遍寻无获之后又去翻包，肖芥子看他忙活，只觉莫名其妙：她就戳了他几下，怎么着，他还能拿刀把她给捅了？ 肖芥子没懂：“什么意思？戳伤你血管了，还给标一下？” 肖芥子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陈琮，趁着还能看到，你可得好好看看我，没准以后就看不到了，又没准，再看到我的时候，我比什么颜老头、徐定洋，加起来都狠呢。” 陈琮很想伸手去蹭蹭她的鼻头、安慰一下她，他有点后悔问她生病的事，她虽然总是嘻嘻哈哈地很不在乎，真说起来的时候，还是难受的吧。 肖芥子说：“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说完这话，她吸了吸鼻子，指桌上：“那个砂锅鸡，还有萝卜丸子好吃，多少钱，我打包一份，带给我红姑。” 肖芥子摇头：“还是别了，这个女人又挑剔又爱找事，回头她会骂我，尽给她吃剩的。” 新菜打包好，肖芥子重又包头罩脸地武装上，没让陈琮送，嫌两个人目标大。 又是一盆花，他真是见她一次、抱走一盆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把姜红烛从后车厢放出来，只好先开车上了地面。 景德镇周围多山，往通淮方向，也要过山区，她开了一阵子，把车停到路道边的小山坡，觑着暂时没有车过，快速打开后车厢，把姜红烛抱回了车内。 肖芥子暗自庆幸自己打包了饭：“红姑，留点力气，先吃饭吧。” 肖芥子差点笑出来：“你学什么林黛玉挑花，红姑，你自己看，这鸡有胳膊有腿的，是专门给你打包的。” 肖芥子用勺子舀了个萝卜丸子送过去：“来，红姑，先吃口萝卜丸子。” 她以为肖芥子会怼她或者哄她，但都没有，反而是那个萝卜丸子，带着勺里那点汤水，突然滚落下来，顺着她的前襟，滚在了后座上。 她看到，肖芥子一只手攥着那个空了的一次性勺子，另一只手扶着车门，脸色很怪，有些泛红，还有点慌。 肖芥子还是没说话，这一次，她勺子都撒手了，身子晃了晃，两只手去摸喉咙，脸色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慌。 肖芥子圆睁着眼睛，眼泪已经下来了，她沙哑着嗓子，艰难地说了句：“气，我喘气……” 姜红烛脑子里轰的一声。 姜红烛一下子慌了，她也顾不得总觉得身上在痛了，哆嗦着往外爬，从车门开处爬下来，叫她：“芥子啊，芥子？” 姜红烛不知所措，顿了顿，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又往外爬，她看到有辆车过来了，远远开过来了。 她只有半截身子，太矮了，车子看不到她，呼啸着疾驰而过。 这感觉很多年没有过了，仿佛回到了当年、民警来家里抓人, 她拼命拖来桌子凳子抵住门、然后跳窗逃跑。 也不是，有个黄色的破塑料袋, 显见是车主行车时乱扔的垃圾, 被风吹着，打着旋儿飘在路边。 又一辆车开过来了，这次, 她被看到了。 她嘶声大叫道：“救命啊, 快救人啊, 有人要死了！” 姜红烛几近喜极而泣，她用手指山坡上，话都说不利索了：“救，救人。” 女的一脸懵：“我不会啊，没学过，打120？” 姜红烛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俩不会急救、这俩指望不上！ 有停着的车，拦车的又有男有女，后头的车就好拦了，基本上都一辆挨一辆地停了，路边的人越站越多，好像终于是拦到了会急救的人，又听说某辆车上还有护士。 回头看，山坡上已经或站或蹲了不少人了，有人在给肖芥子做心肺复苏。 突然间，听到一句和自己相关的—— 她愕然抬头，这才发现，那些站着围观的人，不少人都在拍视频，很多镜头是对着她的，还有人已经在直播了，攥着那根带塑料袋的树枝比划：“起初我看到这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在救人……” 她很多年没被人围观着看过了，她不愿意被人看，之前她出门的时候，即便不会见到人，都会顶一块遮身遮脸的大麻布。 她避着那些镜头和目光，惊惶地往山坡上爬，山坡上也很忙，正七手八脚地把肖芥子抱抬下来，还朝下头喊话：“快，快，大车开过来，不等救护车，咱先往城里开，中道上汇合，节省时间。” 救人的车折返调头、向着市内开过去。 众人四下去看，有人还不死心地往外围跑了几步。 陈琮的行李少，只一个背包，收拾起来五分钟搞定。 赶到高铁站，时间卡得刚好，正赶上排队检票，他拿了身份证在手上，顺着人流往前走。 apdiv style=apottext-align:centerapo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