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头声音放轻,说得很慢:“你不是陈天海,你是陈孝吧?可怜老海啊,为了你,还去向沈晶讨教,学什么父子共石,你要不是在里头、把你爸给弄死了,你怎么出得来啊,对吧?”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砰的一声碎响,颜老头抓起还剩了一半的酒坛子,狠狠砸在地上。 颜老头冷冷说了句:“坐下,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要是想撕了你,你躲得了吗?” 肖芥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一大早的, 给谁打呢? 冬日清晨的冷气透过门缝进来, 醒了她的脑子,也带进年轻女孩的欢快语声。 就说呢, 一大早笑得这么花红柳绿的, 原来事出有因。 洗漱好了出来, 陈琮已经进屋了,问她:“刚怎么打人呢?” 陈琮不乐意了:“我怎么玩忽职守了?” 可以对他的人不满意, 但不能挑他的工作,从小到大, 他做任何事, 都有始有终:哪怕追鸡撵狗呢, 都要确保鸡进窝、狗进圈。 陈琮气得拉开领口透气。 肖芥子想了想,说:“也是哦。” 肖芥子惊讶:“跟我有关?” 李二钻,哦,她的内线二号,这两天操心的事太多,几乎把这人给忘了。 陈琮回答:“又自杀了。” “是,又没死成。” 事情发生在昨天半夜。 换了别人,大概就挂电话了,亏得马修远是个见过世面的,而且毕竟是会员来电,职责所在,他就屏息又听了会。 马修远顿感事态严重,追问他:“怎么了?谁要杀你?李二钻?说话!” 马修远心急如焚,他赶紧查找李二钻地址附近的派出所电话,第一时间报了警,也没忘联系梁世龙。 李二钻又一次自杀未遂。 其实,在马修远打报警电话之前,就有路人打过了,说是在小区高楼的楼顶,有个人影形迹可疑,一直在边沿徘徊,疑似要跳楼。 他在下坠十来米之后,以惊人的求生毅力,牢牢抱住了某一层外挂的支架,然后被营救人员成功解救。 …… 一两次自杀未遂,还可以解释是思念亡妻沈晶、意欲殉情却又贪生怕死,但进行到第五次,就总透着股邪门的味儿。 陈琮想的则是另一件事,他翻了翻自己昨晚分析的字纸:“你说,李二钻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也跟我爷爷有关?” 他另抽了张纸,为沈晶、李二钻夫妇单列一页。 肖芥子看着他一一列写,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他:“还有,这俩夫妻共石。你不觉得,‘共石’这种事,很奇怪吗?” 其次,宝玉石固然珍贵,但并不稀缺,真不至于抠搜到要两个人共养一块。 她说:“养石养石,讲究的是人和石头培养感情,换个角度想,是不是跟谈恋爱差不多?共石,这不就等于两个男人共享一个老婆,或者两个女人共用一个老公?总觉得长久不了、必有纷争。” 一时没新的进展,陈琮洗漱了睡觉,肖芥子自己出去吃早餐。 一个人用餐多少有点无聊,她拿筷子有一根没一根地挑着粉,顺手拨通了李二钻的电话。 这语气真有画面感,肖芥子几乎能想象得出:李二钻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狗样。 肖芥子冷笑:“又自杀了?上次不是吩咐过你、别动不动就寻死吗?”么知道这事的?” 李二钻一来觉得累,跳楼这种事,动静大,后劲太大,他至今呆呆愣愣的、缓不过来;二来,大概也觉得这理由拿不出手了,沉默了好久才说:“你就当我是有病吧。” 李二钻一下子激动起来,透过听筒,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 “也可以选择跟我说一说,没准,我能给你想想办法呢。” 肖芥子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又换了副温柔的语调,声音压得很低:“这么多年了,憋着多难受啊。说出来,有人帮你分担也好啊,对吧?” “八年了,五次自杀,尤其是这次,距离我上次在林子里遇到你没多久吧,这么短的时间,两次自杀,你是不是就快扛不住了?” 肖芥子猝不及防:“谁?你说谁?” 再然后,手机里就没声音了。 最后听到的那句,应该是医生在给李二钻用药,没准还是镇定剂:一个自杀过n次的人,还是医院的常客,再怎么强调自己情绪稳定,医生都不会信的。 阿晶是谁?不会是李二钻的老婆沈晶吧? 总臆想自己死去多时的老婆要害自己,由此看来,李二钻是真疯了吧? 她有时觉得,李二钻就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子,对他的话用不着当真;有时又觉得,“阿晶想我死”这句话,是个重要的突破口,能把这事搞明白了,接下来的许多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有人瓮声瓮气应答:“我的。” 肖芥子下意识循声去看。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