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理的机场乘机，经过不算漫长的飞行后，短暂的旅行随着飞机在故乡的土地上降落，彻底迎来了尾声。 昨晚他关上灯让她休息，本想支撑着意识等到哥哥洗完澡，但在酒精的后劲下昏昏沉沉地睡着，只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他在身旁躺下，放轻了动作将她虚虚搂入怀中。 直到吃完早餐，乘车去机场，再到现在准备回家，他都遵照着正常兄妹的相处距离。 他显然完全适应了，在短短的时间内回退到原本应该的身份。 她兴致不高地在妈妈的一问一答下回应这趟旅途的体验，被问到有没有留下什么纪念品时愣了愣，随后轻摇了摇头。 那枚吊坠静静地躺在背包的夹层内，程雨瑶的目光盯着瓷质的瓦猫，呆在原地站了片刻，把它小心地取出来。 她喃喃自语： —— 有了前一轮复习总结的经验，程逸洋这次的安排很紧凑，时间甚至精确地规划到了分钟，程雨瑶紧赶慢赶地照着规划背诵、刷题，只刚好够按时完成计划。 但一切都不同了。 他甚至不会亲自给她的疤痕上药了，只是照例每日发一句监督，不再让她拍照汇报。 滇城的那段旅行、临走前的最后一夜，此后仅仅停留在彼此的心里或者，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心里。 理想中属于她的乌托邦，终究还是真正成为了“乌托邦”。 时间的流逝感被忙碌的作息麻木，气温一天天升高，厚重的衣物也被一件件脱下。 直到某一日里穿着短袖，握着笔的手再次将杆身的防滑垫汗湿到难以控笔，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春天不知不觉地走了。 家里不像学校的教室挂着高考倒计时，她也没有时时翻日历的习惯。 以至于在天气明显炎热起来，她才惊觉高考日期将近。 今年的端午节紧临高考，省内的各大高中都提前放了假，复习计划也在端午节来临的前一天彻底结束。 高考倒计时第叁天，她取消了早晨定下的闹钟，一觉睡醒已经是十二点。 她吃过清淡的午饭，打算在公园里逛一逛，又被明媚热情的阳光劝退，最后找了一家冷气十足的咖啡店坐了一下午。 夏夜来得迟，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时她才从发呆的座位上离开，回到家后和父母打过招呼便再一次闷进被子里睡觉。 高考倒计时第二天，即使闹钟已经取消，她还是睡得不安稳，早早地醒了过来。 这是她在新年以来第一次呼吸到清晨的空气，湿润的、带着草木和泥土的味道。 童年的假期里哥哥常带着她去书店，他会给她找适合她的年龄读的书，大部分时候他们在书店一坐就是一下午，最后在夕阳的余晖中才依依不舍地从沉浸的故事里抽离，被他牵着手蹦蹦跳跳地回家。 阅读时白纸黑墨印着的字迹似乎有摄人心魄的魔力，其中有半知不解的词也囫囵地看进去，一口气读到天黑，只觉眼前发昏、头晕脑胀。 哥哥对她的影响，从很早很早就开始了。几乎贯彻她出生后整个生命的他，现在却要如此默声退场。 高考倒计时的最后一天，哥哥回来了。 晚饭是哥哥做的，他做了一些清淡但合她胃口的菜，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举杯庆祝她即将到来的解放与假期。 今晚下了一场雨，父母出去散步了，只剩下她和哥哥在家。 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简单地叮嘱了她几句注意事项，便让她早些休息，准备明天的考试。 哥哥晚安。她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