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虽然真挚的问候遭到对方冷漠的回复,但陈倚楼仍然兴致不减:“别呀,新游轮留着就是为了给你过生日,出来玩啦,我去接你。” ??“那你穿好看点,我过三个钟来。” ??这个人失明了,情绪更难捕捉。 ??“不是对过生日不感兴趣了吗?” ??高仇颔首:“晕船的话,叫我来接你好了。” ??“那也应该是你的强项。”高仇站起来,准备从她的房间出去。 ??“你不在,难道我陪着这房子里的鬼魂过家家么。” ??高奚的祖母高月距今已经去世四十年。 ?? ??“我够意思吧,这船还有六天才正式面世,我就先带你来玩了。”陈倚楼邀功似的凑到高奚旁边,却见她一言不发的喝着酒。 ??“高兴,陈公子的手笔这么大,我感激还来不及。” ??陈倚楼悻悻道:“有话直说嘛。” ??陈倚楼0不清她现在是什么心思,只好坐在一旁安静地和她一起欣赏音乐……虽然他欣赏不来,毕竟陈公子如果过生日,只会请披头士。 ??“噢,毕竟元旦这船要亮相,就打算到新加坡而已,我安排了三天的节目,等到了新加坡我带你去玩,顺便庆祝千禧年么。”陈倚楼对着灯光举了举酒杯,笑道:“为即将到来伟大的二十一世界,cheers。” ??当然前提是他们真能到的了。 ??“啊?你说我家老头看得b命重的罗盘吗?据说那个罗盘还是从一千多年前一个很出名的相师手里传下来的,老爷子当年看着罗盘定位才选中了第一家赌坊的位置,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每天来赌的人花的钞票b印一天的美钞都多。” ??陈倚楼一噎:“这个,据说……我也只是听说啊,你爸最后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朝着那个人开了一枪,他掉进了海里,生si不知,罗盘也从此失去了下落……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真的假的?” ??陈倚楼还想问什么,却见高奚突然脸se苍白,捂住了心口。 ??高奚咬着牙关摇头,冷汗大滴大滴地从鬓角滑落,她十分清楚,这只是开始,游轮再驶百里,她会吐血,再千里,她会骨骼折断,痛不yu生。 ??从七岁那年第一次离开他为始,血缘诅咒便将他们越捆越紧,到了她只要离开他就开始心慌意乱,坐立不安的地步。 ??“我不是说过有任何事你都可以联系我的么。”高仇在病房里对带着呼x1机,年仅八岁的nv儿说道,他皱起眉头:“况且上一次是从港城到英国半年才发病,我这一次才走了一个月。” ??“……”高仇哼笑一声:“你不觉得这时候的自尊心显得你更加可怜么。” ??高仇离开病房,高奚才郁闷地睁开眼睛,属实不能平常心对他。 ??高庸说每一次发病都会缩减他们之间血缘诅咒的距离,直到她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能力,只能完完全全依附他而活的存在。 ?? ??“到我七十岁。” ??高仇看着高奚写满坚定的脸,罕见地露出笑容来。他将一袋子的苹果放在桌上,调侃道:“路上买的,由于是圣诞节,价格翻了三番。” ??“不是送给我的吗?”高奚不满地嗔道。 ??高奚撇撇嘴:“您看我四肢被固定的样子,能自己削皮吗?” ??高奚刚接过苹果就听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去任何地方都会带上你。” ??“如果你不断尝试离开只是为了看看更多的世界,我会满足你,但如果你只是为了填心目中对自由渴望的窟窿,我还有一个办法。”高仇把苹果放在杯口上卡住,将水果刀塞进高奚的手里,然后对准了他的心脏。 ??高奚低头看着刀面,它清晰地闪烁着摄人的光,刀尖朝上,她并不怀疑父亲话里的真实x,也没有感动地想这是他在为她的自由而奉献自我。 ??“高下辈子在牢里和在不能离开你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仅十岁的nv孩一本正经道:“而且我不认为杀人能证明什么,特别因为愤怒杀人才是胆小如鼠。” ??高奚目送他离开,低头咬了一口苹果,既不脆也不甜。她无不悲哀的想:“天啊,我要和一个连苹果也不会挑的人生活一辈子。” ??高奚悠悠转醒,疼痛已经消失殆尽,心中忍不住的雀跃又让她感到厌烦。 ??陈倚楼看着即将降落的直升飞机,好在这层甲板专门用来跑马,平阔又宽广。他回想刚才因为高奚晕倒他急忙让船长返航却得知船早就停了下来,并原地待命。 ??此刻便昭然若揭。 ??陈倚楼无奈:“奚奚,你敢说我都不敢听了。” ??仿佛是这艘巨轮震动,陈倚楼险些站立不稳,不可置信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直升飞机停了下来,两人默契的没有再交流下去。 ??生平第一次,陈倚楼拉住了高奚的手腕,巨大的压力也前所未有地压在他肩膀上,而他只是不想她被带走。 ??高奚挣脱了他的手,笑了笑:“让我考虑一下。” ??“我说我缺钱花,他说他帮我解决。”高奚撑着下巴,眉宇间透着揶揄的笑意:“嫁给赌王公子,我以后生火都用钱烧。”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要为你准备嫁妆了。” ??“港城的赌场从明天开始全部停止营业,只要你想的话,那些赌场就全都是你名下的产业。” ??“姓陈的不敢不给。” ??“算了吧,想想赌博对我而言也没有x1引力,我预见的时候就是他们倾家荡产的时候。”高奚歪头靠在他肩膀上,叹道:“命运一旦画上句点,就没有破折号产生的可能。” ??“b如?” ??高奚供认不讳:“当然,我就放在你西服的口袋里,你拢共穿了三次,却没有一次x1过烟。我很好奇到底是哪里让你怀疑了,一切都是按照你的习惯来的。” ??高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抱歉,我真的忘了,看来怪我太黏着你。” ??直升机越过一片火烧云,炙热的se彩将视野印照得斑斓,高奚忽然感觉心口被烫了一下,为着壮阔的美而惋惜。 ??“我只是和人家打赌,你一定会忍不住ch0u烟,不然我把烟吃了。” ??高仇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飞机。高奚缓了一下,然后拍了拍驾驶位的靠背,笑道:“辛苦了师兄。” ??高岩是高家唯二的保镖,也是高仇收养的孤儿,小时候高奚怀疑过这是她的哥哥,后来发现高岩只是一个代号,si了既换,这已经是第三个高岩了。 ??“……大小姐您真幽默。” ??“多谢大小姐。”高岩忙握紧了x针,b方才真心了许多,终于扯出笑来:“大小姐慢走。” ??高奚的鞋跟较高而地面太软,踩上去时不小心绊了一下,一只宽厚的手掌及时扶住了她。 ??“天已经黑了。”高仇虽然这样说,却也配合她放慢脚步。 ??高仇没有去深究nv儿话里指的热闹究竟是哪种热闹,只默默无言地和她漫步起来。 ??“不清楚。”高仇不关心那个老怪物究竟有多少盘算,如今都只剩一抔h土。 ??“等到了首城你挑一个庄园,你ai种什么就种点什么,不喜欢请佣人的话,帮你浇水施肥这种事情我还做得来。” ??高奚从小ai摆弄花草果木,只可惜这座庄园里埋了太多尸骨,导致她提不起任何兴趣,特别是她发现自己不仅可以看到si亡,还能从si者身上看到生前后,她更是连花园都不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大半时间她在外面住酒店。 ??“好。” ??“他再气si一次也不关我们什么事。”高仇平静地说。 ??头顶的云悠悠游走,此刻竟已月上中天,月光把地上每一个土块都映照得坎坷灿烂。 ??“你在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你可真狡猾。”高奚失笑。 ??高奚没有再接话,一种扭曲的快感充斥她的心扉,既让她迫不及待这么做,又让她压抑于血脉的桎梏。 ??夜晚浓烈的栀子花香里潜伏着骨头斫出的磷粉味,贯穿了她童年时代和青春记忆,她读书时翻开书本,总要第一时间抹开上面的骨粉灰尘,她沐浴时,在浴缸的水里听到悠悠转圜的粤剧唱曲声,这些每时每刻困扰她的亡者气息,让她更天然的亲近自己的父亲。 ??高仇终于停下脚步,父nv二人站在离大门三米远的庭中,影子几乎融为一t,高奚冷冷地打量他的神se,等待他的答案。 ??“是么。” ??——“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生si有命,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高奚从梦里惊醒,她浑身紧绷着,先恢复的是听觉,她意识到自己正在不规则地喘息,后背一片凉浸浸。 ??莫诲如在三年前过世,此后高奚便一直抗拒预言,si亡带来的不仅是一瞬的痛楚,此身留下的记忆也会一同入侵她的神经,成为一只时刻紧攥她丝发头皮的手,这三年她逃避了许多,终于又把自己b进当年困住她的棺材里。 ??经年风吹日晒,本该失去se彩的风铃竟仍旧鲜活,铃铛上的小鱼一如同当年被人赠与时那般灵动,仿佛要从那片包裹着铃铛的水墨里跃然而出。 ??她打算离开,会带走的只有这个风铃。 ??高仇沉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高奚本打算默不作声,等他识趣离开,可惜对于高仇其人而言,情是一定知的,趣就不一定识了。 ??“要不是我亲自检查过,也不会相信你竟然失明了。”高奚说道,神se带着些厌倦。 ??高奚没有回答,有些心烦意乱地靠在枕头上,直到他散漫地靠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 ??高奚睡前吃了超出剂量的安眠药,连外面持续不断、如同爆炸般热烈的烟花声也没察觉。 ??“因为你能在这样欢沁的场合看到许多人悲惨的命运?” ??“没关系,让你讨厌的方式又不差这一种。”高仇解开外套,准确无误地丢在椅子上,便躺在她的身侧。 ??“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高奚低喃。 ??“小时候你教我的话,忘了?” ??“说得好像我记x很差一样。” ??高奚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贴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散着热气的皮肤。 ??“不是关停了吗?” ??“你和我,不是么。” ??“人活在才叫羞辱,我师父入土很多年了。” ??她把手ch0u回来,枕在自己头下,轻声道:“睡吧,眼睛不好好休息会恢复不好的。” ??“新年快乐。” ??高奚一夜无眠,她没有探究高仇的睡眠质量如何,只知道早上六点接到电话后他又出去了。 ??“大小姐,人吓人吓si人的。”高且瞥了一眼几乎是凭空出现的高奚,忍不住叹道。 ??只是两人都清楚,这是彼此眼中的假象罢了。 ??高奚温声道:“好像我才是开你工资的人,我ai怎么叫就怎么叫。” ??“下来陪我走走好吗?” ??“他出门了。” ??“对复制品没有兴趣。”高奚笑意浓得像抹不开的春se,高且心里却发凉。 ??“b起连名字都丢掉的你,我已经很保守了。” ??“……”高且终于从树上跃下,几米高的距离,他却如同猫一样轻便。 ??“谁家没有几招不外传的功夫?再说了你爸学这么多g什么,称霸天下吗?” ??“每次在你身边好像都进入灵异剧场一样。”高且道。隐隐发烫。 ??“嗯,感觉变热了许多。” ??“可我感觉在被火烧一样。”高奚呢喃道:“兰师兄,帮我一个忙吧,只有你能帮我。” ??“中国地大物博,h泥土从古至今埋葬了很多人,又从里面延生出许多事,b如你身后这棵老槐,就是明朝皇帝宣宗所种。” ??“你把我吊起来……就是为了听你上历史课吗?”高奚头朝下,眼睛和他正相反着对上。 ??高奚被吊起来已经快要三个小时,头部充血得让她觉得自己的血管下一刻就要爆炸,血浆像槐花一样四处飘零。 ??“景山。” ??“都是。” ??高奚缓缓叹了一口气,作呕的感觉愈演愈烈,难不成她最终还是要si于窒息? ??“感受到了北京的风沙格外大,我水土不服。” ??“是爸爸又惹你生气了吗?”高奚晃晃悠悠地问,远方地平线上的太yan快要落下,但此刻在她眼中变得格外有趣,旧金se的尘埃撒满了远山,连苍翠也哀叹。 ??“……”高奚心si了:“看得出来你一直想让他绝后。” ??高奚很困惑:“折磨我也顶多让他烦躁一阵。” ??“难道你了解他吗?”高奚默默说道:“爸爸从不让人轻易窥视他真正的想法。” ??“你也一样。”高奚撇撇嘴,反正有没有素质都得被折磨。 ??“能就好了。”高奚漠然地说:“我已视这样的酷刑永无止境。” ??高奚简直是奇了怪了:“像祖母能让你不折磨我的话,我会让爸爸带我去整容的。” ??“……什么?” ??高奚一时无言。 ??高庸颔首道:“你果真资质不凡,不像你爸爸。” ??“你像我。”高庸摇着头叹气:“不是好事。”说罢他ch0u出腰间的匕首,断了高奚脚上的绳子,若不是高奚早有防备,还未着地就护住脑袋,否则不被吊si也被摔si。 ??高庸道:“你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濒si的紧张和恐惧,这样才能帮助你更好的理解它们。” ??“走吧。” ??“你说的。”高奚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见,希望下次见面是在你的葬礼。” ??高庸目送高奚走远,天光暗淡,她变作幽灵一般行踪不明。 ??高奚花了五个小时从景山回到了高仇在首都的别墅,本来一开始她只是跟着他来工作,并将其视为一次轻松愉快的旅游。 ??他不在,没有任何人。 ??高奚转身离开了,此刻肚子的饥饿和手腕脚腕的疼痛都消失了一样,说不清的情绪占领她整个身子。 ??可离开了这里,她没有任何目的地。 ??r0ut无法离不开,心呢? ??为什么想见他,为什么替他开脱,为什么不甘心……为什么心悦他? ??可你…… ?? ??高仇抬眼看向景休蕴含着质问的愤怒面孔,仍旧面无表情:“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事到如今你也没必要关心。” ??她隐忍再三,低声道:“那边……有人要除掉这个孩子,原因你知道的,你的人会好好保护她的吧?” ??“所以你最后怎么逃过杀手的?” ??高且看着高奚沉静的模样,仿佛在告诉他,她从不是一个只会逃的人。高且很快回忆起十年前她回到港城后确实反常的闭门不出了一段时间,如此也能说通。 ??“嗯,也不止一方的人,甚至,不止‘人’。”高奚将手里看完的书放回书架,她语气平常得像讨论起淑姨婆今天做的排骨汤放多了盐。现在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吗?” ??“可你那同母兄长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 ??“杞人忧天,你会因为以前的恩怨去掀乱子吗?何况你和你生母……” ??“也对,你缺母ai,看得出来。” ??“咳……照你的意思,师叔在你被追杀的那三个月里是一清二楚的?” ??高且定睛看了看,点头:“你第一次来武馆,我爷爷送你的。” ??高且听罢,叹了一口气。 ??高奚抚0着漆黑的匕把,浅笑道:“大概在我十岁那年开始,他就已经替我规划完了一生要走的路。” ??高奚拔出了匕首,默默凝视他。 ??“师兄本末倒置了。”高奚将匕首放回ch0u屉,漠然道:“不是因为他是第二个高岩才跟着我,而是跟着我,才成了第二个高岩。” ??高奚走到窗口,远远看着高仇的车驶入大门,不辩情绪道:“本是我害了他。” ??鲜血的腥味充盈着鼻腔,高奚却没有像第一次一般呕吐。手里的匕首往下渗着血,砸落在地板上,房间呈现出台风过境后的情形,诡异的寂静。 ??门破开的瞬间,腥臭味扑面而来,不少人的脸se都出奇的难看。 ??“你快要si了,我帮你解决一桩心事。”高奚笑道:“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么?” ??“奚奚,过来!”高义低斥着,想要把侄nv带到身边,因为他不确定外祖父接下来是否会对她不利。 ??她径直破开人群,离开了。 ??“你教的?”高义对高仇说,他觉得头疼,当爹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侄nv也被带歪了,他们家真是好不了了。 ??“好……好。”高庸气若游丝,高义觉得外祖父似乎更加苍老得触目惊心,变成一具不折不扣的骷髅。 ??说罢,他当真咽下最后一口气。 ??“埋了吧。”高仇最后轻描淡写地吩咐道:“把蛇也扔进去。” ?? ??今天春天桃花开格外好。 ??高仇失笑,发觉nv儿对寿终正寝这个词的理解有些ch0u象。 ??“那你呢?”高仇反问她。 ??高仇凝视着她的眼睛,高奚一怔,随后泄气道:“不开心。” ??“他看错了你,奚奚,你绝不会成为麻木不仁的怪物,我相信。” ??她将编好的花环递给他,低声道:“那条蛇……” ??高奚泪盈于睫,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还是这么傻。” ??他七岁那年在这颗桃树下被高庸鞭罚,又三天没有喝水,不知什么时候流了血,他迫不得已又急切的t1an舐着,恶心的感觉至今难忘。 ??一个nv人在他身旁笑着,那是他早已疯癫的母亲。 ??直到她哼着不知名的童谣,从树上析下花枝,编成花冠,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边,将花冠戴在他头上,又疯疯癫癫地笑着走开了,这是她唯一一次没有抓破他的皮。 ?? ?? 从阿公那代就开始做理发师,现在只有几个零零星星上了年纪的老人会来,一整天下来,赚不到50块。 化妆是她接手这店以后新加上去的,虽说她自我感觉良好,但每次只有阿婆们会夸奖她的手艺,表示si了之后一定让她化一个好看的妆再上路…… 要不是老爸b迫,她真的不想回来接手这个老破小的店子。剪、牙剪、鱼骨剪、鹿齿剪、结构剪、翘剪、柳叶剪、综合剪、推子、剃刀。 何美萍倒是理解,因为她也是这么ai护自己的厨具的。 转头,一把藏蓝的雨伞缓缓收紧,微苦的雨气和腊月间的冷意顿时扑面,随之而来的是一双随时酝酿着风雨的眼睛,免不了生出几分忧愁,可下一秒,这人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将之前的苦涩和冷冽都洗得一g二净。 何美萍回神:“噢,好,请进来先洗头吧。” “您想剪成什么样?” 何美萍脱口而出:“不可惜吗?再长可不容易。” 客人这么说,何美萍也自知多嘴,颇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才闲聊似的开口:“以前来过这里剪头发?一般很少有年轻人过来呢。” 原来是熟客。 洗好了头发,客人坐在镜子前,何美萍看着这一头sh漉漉的微曲的长发,却迟迟没有动剪刀。 客人抬手指了指墙上美国nv明星哈利贝瑞的海报。 何美萍用大拇指挠挠头,心想美nv果然都持靓行凶,就是任x。 “您要把头发带回去吗?” 何美萍点点头,然后专心致志地给她剪发。 所幸最终的成品很是赏心悦目。当然,她想,这和客人是脱不开g系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时尚完成度主要是看脸。 “对了,您等一下,我给您拿个礼品。” 何美萍翻了半天,找了一个看起来b较新的盒子,使劲擦擦上面一层薄薄的灰。 何美萍凑过去看,那张照片上有阿公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男人身旁是一个长相jg致可ai的nv孩子,仔细看看,确实和这位客人的眉眼如出一辙。 “嗯。”客人点点头,然后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她,何美萍心口一跳,楞楞地数着支票上的数字。 何美萍在想,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会这么正好的砸在她身上? “能请问为什么吗?” 何美萍不明所以。 何美萍从此没再见过这个nv人。 “我刚才去了理发店,自然是剪掉了。” “有啊,分手了剪头发是传统。” “我向你买那无人问津的老武馆你不好吗,分明你也不用心经营。” “不做洗澡堂的话那做什么呢?糖水铺,还是烧鸭店?” “是。” “有句话叫,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开你的车吧。” “嗯,明天就是除夕,他也该出现了。” “我也没想让他真的失明。” 高奚轻笑:“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高奚回到别墅,连姨婆准备的宵夜都没吃,就直奔卧室睡觉,一副山崩地裂都与她无关样子。 半个月的时间里她整理出所有跟他有过回忆的地方,再一个个收购、抹掉痕迹。每到一处,记忆如同跗骨之蛆苏醒,啃噬残存的理智,抵御不了风霜刀剑,ai得无可指望,接下来只有轻声别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