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光明的身体如今没有一点力气，但脑袋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周霖摇摇头。 他用力合上眼，声音干哑：“我的副业是你一手促成的，而你也很清楚，在孔晔的事情里我会怎么选，因为我带赵磊来看过你，所以你知道，为了她，我一定会选择曝光，不是吗？” “那其实是个很巧妙的陷阱。” 周霖越说声音越是急促，到最后终于说不下去。 为什么对方知道这么多把柄，却要一次性说出来，只勒索周长石一次。 于光明艰难道：“小霖，我只是看不下去他们再这么对你，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就把你当做儿子看了……这件事，是我一辈子的心愿，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也不想再让你留在周家受罪。” 于光明喘息道：“那笔钱，都在这里……加上我留给你的，也足够让你和那个姑娘过上很好的日子，小霖，你不想做周穆麟，那不做就是了，我给你别的生活。” 他痛苦道：“我小时候经历的那些最糟糕的事情，全部都是你造成的，我和我妈担惊受怕，都是因为你让人来堵我们家的门，而之后你居然还要以一副恩人的样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骗了我将近二十年！你敢说，这些年你每次给我介绍工作，为的难道不是日后能够曝光我？你敢说你祝福我和赵磊，不是因为你看重了她的身世——看重可以利用她来促成我做出曝光的决定，你敢说……敢说这些你没有想过吗！” 可以说得病以来，于光明从未像是如今一样恨自己这副身体，他想要说话，但喉咙里翻滚的却都不是话语，只有涌上来的腥臭血水。 “你还有脸去见我妈妈？” 直到最后，他的母亲还在选择相信面前的这个骗子。 他恶狠狠道：“你直到她死还在骗她，利用她，不光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拿她的死来激我？难道那不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意外才死去的！” 听到那个名字，于光明终于忍无可忍地咳出一口血。 “你想问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吗？” 周霖冷笑一声：“我一开始觉得，你是不知道我妈最终的决定所以才会把我送回周家，但是，从我查到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把我送回周家开始，我就知道，你骗了我。” 一片死寂里，只有老宅里的钟在走个不停，好像在提醒于光明，他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周霖咬着牙道：“我一直以为，是她为我选择了这条见不了光的路，但其实妈妈根本没有这么做！是你把她送去医院的，你敢说，你对她的死毫不知情？” 他死死地盯着于光明，一字一句道：“如果是你杀了她，骗了我将近二十年，你难道还有脸去见她吗？” 他张了张口，和唇角的鲜血一起流下的还有眼泪，于光明的声音如同枯枝一般：“那是……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