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最后，就连王思凡也像是觉出不对劲出来，迟疑道：“这么说的话，我妈的记性确实不好，从以前开始就经常反复唠叨一个事情，弄得我很烦，才让她玩抖音的。后头，她开始沉迷这个东西之后，做很多事情好像都没以前那么上心了，家里也开始变得很乱……” 此时周霖已经联系上了所有的线索，最终摆在面前的却是一个之前所有人都从未想过的答案。 周霖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着问道：“你的母亲，有去检查过阿尔茨海默症吗？” 病历是在家中最不起眼的橱里被找到的，王思凡的手抖如糠筛，几经努力还是没能打开。 赵磊深知逃避无用，不咸不淡地在旁插嘴，她吃够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亏，相比之下王思凡已经算是幸运了。 “我应该要注意到的。” 王思凡的掌心被细汗浸湿，又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她猛地打开了病历，从病退之后李丹的身体算不上好，这本三院的病历被写得密密麻麻，一直沿用到她过世前大半个月。 终于，在病历的最后一页上，王思凡看见了母亲在一个多月前在三院神经内科的就诊记录，不但如此，那一页上头甚至还夹了机打的诊断说明书。 处理意见：继续观察，必要时口服安理申，不适随诊。 在母亲走前，她已经出现这么多症状了，而自己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 无论周霖用或者不用，该有的素材她得帮人拍到。 最后和母亲相处的时光此时仿佛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闪回，王思凡想起在母亲确诊的那段时间，她还因为琐事和母亲大吵了几架，后悔便如同满溢出的水，在胸腔里四处汹涌地冲撞。 她却还那样一本正经地同他们说了谎：“这样拿起来方便，抖音上教的，你们不懂。” 王思凡捂住脸，整个人似是要给这突然的打击击垮，身子蜷缩成一团：“她有的时候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我都以为是更年期，还怪她不上班结果家里越来越乱，我从来没想过……” 她痛苦地抽了一口气：“她只是记不得了，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泡上的东西，那时候明明她也不确定的……” 然而即便脑子愈发混沌了，她直到最后都惦记着，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和丈夫去承担这份不确定的后果，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家里的另外两个人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王思凡的抽噎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她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正午时分，结束拍摄的周霖和赵磊提着设备走在王思凡家小区楼下。 赵磊扬起眉：“你还会抽烟？这么奢侈的爱好。” 赵磊上火的动作也十分熟练，周霖哼出个笑音：“也不怎么学好嘛。” 这话听着孩子气。周霖笑笑：“赵叔真就完全不管你？完全放养你还能长成今天这样，算是自律了。” 在这件事上，他们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