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抓住那根头发,轻推大门,身形进入其中。来人手握头发,身形紧贴大门,警惕地看着四周,不敢有丝毫妄动,
就连站立的脚,也是轻轻踮起,只有脚尖在地。
天宝车马行内与以往并没有不同,依旧是那般萧瑟,
靠墙停放的板车似乎很久都没有挪动,
惨白的月色下,显得尤为凄凉。
来人拿出一块白色手绢,将头发包裹其中,小心翼翼地走进天宝车马行。
从门口到达内室不过三五丈,但他却走得极为慢,
用了将近一刻钟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期间避开了库房的四处警醒之物,还有三处陷阱。
来人从内室门沿以及门锁缝隙中拿下两根头发,将门推开,黑暗扑面而来。
黑影闪身进入房间,打量着室内陈设,
视线停留在靠墙而立的立柜上,
来到柜子前方,他仔细检查一番,没有任何疏漏后,才从右腿侧抽出匕首,
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插进柜门缝隙,
从上到下地轻轻滑动,在察觉没有任何阻碍之后,
将柜门轻轻拉开,略显滞涩的声音响动,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明显。
柜中显得有些杂乱,上方的格子中放着账目,
下方挂着衣服,在最下方一角,有一个被衣服堆积的木盒子。
见到这个木盒子,来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露出几分渴望。
来人从怀中拿出火折子,轻轻点燃,
从上至下将柜子里的一切细节都刻印在脑海中,
直到这一过程结束,才戴上手套,轻轻将盒子拿了出来。
再次抽出匕首,在盒子的缝隙间来回试探,
察觉到没有异样后,将其撬动打开。
映入眼帘的同样是杂乱,针线、断裂一半的玉镯、破碎的陶瓷片、仅剩一半的毛笔,还有一方随意放置的砚台。
见到砚台,来人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将眼前一切牢牢刻印下来后,才将那砚台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
略微一翻转,顷刻间就看到了后方的一块巴掌大的空缺!
看到这一空缺,纵使是黑夜,也能看到来人眼中的精光。
只见他拿着砚台,闲庭信步地走到方桌前停顿,
将桌椅板凳的摆放位置尽数记下后,才拉开凳子坐了上去。
火折子放在一旁,以作照明,
而后将砚台倒扣,将凹陷处呈上。
随后,来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不小的胭脂盒,椭圆形,上方有精美的瓷器纹路,
打开后,能看到里面凝固的白色物质,如同泥巴。
来人拿过火折子,将从怀中拿出的蜡烛点燃,
微弱的火光出现,照亮了房间内的大半物件。
很快,蜡烛的火光就变得黯淡,被压盖在头顶的胭脂盒阻拦。
来人手拿着胭脂盒,就这么在蜡烛上轻轻转动,
不到一刻钟,原本凝固的白色物体就开始晃动,
转而变得黏稠,一点点融化。
看着里面水汪汪的白色树蜡,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小心翼翼地将树蜡倒进了砚台凹陷处,
树蜡很多,即便已经填满凹陷,依旧还剩下一小半,
来人将胭脂盒放在一侧,等待树蜡凝固。
在这期间,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室内陈设,
在每一堆物件中都停留目光,
丝毫没有意外来客的紧张与慌乱,似是回到了自己家中。
过了半刻钟,静静凝固的树蜡已经有了几分雏形,上面没有了波光流转。
但速度还是太慢了,来人想了想,
拿起了一旁蜡烛,在那砚台周围小心烘烤。
树蜡作为最重要的蜡质之一,凝固的速度会随着温度的上升而加快,
但过高的温度又会使得树蜡融化,
所以来人手中的蜡烛忽远忽近,始终让砚台保持着一个温和温度。
终于,又过了半刻钟,原本还有些软糯的边缘剩余凝固。
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拿起砚台朝着桌子用力一扣,
一个巴掌大的凝固白色令牌便出现了,
与一旁的白色蜡烛一般无二,精美细致。
来人对着烛火仔细清理砚台,直至没有一丝残留后,
才将砚台按照原本的位置放回了盒子,
并且进行轻轻摆弄,位置丝毫不差。
将箱子放回去后,又将堆积在上面的衣服堆了上去,
手指轻轻拨弄,弄出独特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来人将柜门关闭,清理完方桌将椅子放了回去,
而后退出内室,将收起来的头发依次夹了上去,大门处也同样如此。
摸了摸胸前有棱有角,沉甸甸的事物,满意地离开。
半个时辰后,卓慕兰的身形出现在空旷街道尽头,
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走路凉凉悄悄,手中拐杖似乎都无法支撑身体。
她来到大门前,眼神空洞地将头发抽了出来,开锁进入其中.
在经过几间略显凌乱的库房时,脑袋机械地摆动,
依次查看早就留下的预警之物。
来到内室门口,将头发收了起来,进入房门,
空洞的眼睛扫视四周,用力将房门关起。
直到此时,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挽留,顷刻洒下,
面无表情的脸庞也变得扭曲,呜咽的哭声响起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遵循着锦衣卫的本能,
仔细检查屋内陈设,油灯烛火的使用、桌椅板凳的摆放、床榻上被子的棱角。
最后她又打开柜子,依次检查了衣服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她才如同木偶一般爬到床上,嚎啕大哭。
前军斥候部营寨,
陆云逸、刘黑鹰、武福六相继回到中军大帐。
三人坐在军帐中央的圆桌旁,静静抿着茶水。
武福六压低声音,率先开口:
“大人,陈景义他们已经接到了,
安置在云龙州不远处的玉石村,
那里的百姓都被官府迁了出来,现在无人居住,
等我们走时再送一些军资粮草即可,至于后续”
陆云逸接过话头,道:
“他们后续如何安排还要等回到昆明府,这个日子不会太长。
石文光还有个商行,一些财货都被他们藏了起来,
明日带人去将东西都找出来,用他们的商队将财货送去昆明府,
其中藏匿一些粮食布匹以及生活物资掩人耳目,到时给先给弟兄们送去。”
武福六脸色凝重,点了点头:“是!”
陆云逸看向刘黑鹰,“如何?”
刘黑鹰沉声开口:
“刘长世在游鱼部的事卓慕兰知情,
但无法判断刘长世出卖前军斥候部的行踪是否知情,
另外,卓慕兰给出的理由是
他们一家子已经为大明锦衣卫付出得足够多,
刘长世在游鱼部留子只是不想与锦衣卫再行纠缠,也不想孩子入锦衣卫。”
陆云逸眉头微皱,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了,此事就此作罢,刘长世与卓慕兰被如何惩处,与我们无关。”
二人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陆云逸则从一旁拿过一个油纸包,
轻轻将其打开,白色的令牌状事物出现,
“图纸明日我会画出来,到时安排信得过的工匠先打造一块看看,
具体的材质还有上面所刻之字以及暗藏的玄机,还未探明,
不能着急,一步步来。”
武福六看着如蜡烛般的白色事物,眉头紧皱,这似乎是一副腰牌?
倒是刘黑鹰觉得此物有些熟悉,不由得瞪大眼睛,
“云儿哥这这这这?这是那腰牌?”
武福六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又将眸子投向陆云逸,
“大人,这是何物?”
“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