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统哪里还能再管宋继这些人,只能心有畏惧地朝凉州方向一看,随后立即收拢兵马向郭傕而去。
宋继一行人是一直知道丁统远远坠在身后的,赶路下来多少心里也有点紧张。直到此时斥候来回禀,说丁统不知道怎么急匆匆离开的时候,宋继还有些发懵。
直到越过雍州彻底进入凉州,宋继才大松一口气。
这回是真结束了。
同时宋继也有些感叹,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投了凉州牧,这真是时也命也。
怀着几分忐忑与期待的想法,到了凉州会宁休整半天,第二天上午宋继就在祖厉县见到了李昀。
一路上宋继想过很多,李氏父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如今已经投靠,也到了凉州,再无反悔余地,宋继早想好了如何伏低做小。
实际上就是他想得一切都没有用。
自觉他也是做了头领不少年,死在他手中的人命更是不知凡几,闯过羌人的大营也在雍州掀起了一股不小的叛乱。
宋继多少也觉得自己就是出身差了一点,可也见过世面,也算是个胆子不小的强人了。
可真实就是他同两个心腹被人领着进入凉州大营,一路而过,大营兵马巡逻有秩。大营驻扎他没文化水平,看不出什么,只是也能隐约感觉出来这安营扎寨是有其中的规律跟不凡。
一个个的大帐错落有致地驻扎,一直到中心所在的中帐之处。
越近,士兵巡逻越为紧密。
最关键是那些士兵的精神气与周身散发的杀气,宋继就知道这是一群真正的精锐之师。之前他也算是跟雍州兵马对上过几次,却也没感受到这种气势。
若羌人跟雍州兵马皆是如此,宋继觉得他是不敢蹦跶的。
在这种精锐之兵有意无意地扫视之下,宋继只觉得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他都如此,身后六子俩人更是不堪。
随着进入中帐,宋继准备了许久的故作骤遇明主,只觉天地光明,鱼水相逢的欣喜之情都没表现出来。
他直接心一颤,带着六子二人跪倒在地,头磕上地上,连半个眼神都不敢抬起。心中想,这就是一州之主的威严吗?
此刻的他,压根动都不敢动,更别说来一番表演了。
“你是宋继?”
宋继不知礼仪,所以跪伏时整个人趴下去了,额头整个砸在了地上,屁股就有点撅起了,相当的不雅观。
李昀跟骞珪这些人相处久了,他们的一行一座都有种融入骨子里的文雅,果然从小教育不同,外在表现就差异至极。
李昀倒时没看轻宋继的意思,这匪徒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没几分本事也不可能,他只是随口感慨罢了。
宋继一听,后背热汗出更多了。
“回主公,小人小名叫宋放牛,后来读了几天书才叫得宋继。”说完宋继就一阵懊恼,说这干什么。没想到他竟然跟那个船上的老渔夫一样,一紧张嘴就乱飘。
“起来吧。”李昀笑道。
宋继这才小心翼翼抬起头,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看清了整个中帐。
中帐布置极其宽敞,高位之上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五官俊朗,面相极好,不显文弱的同时还兼有几分威严之色。
而在他身前则是一个巨大的沙盘,身后则是挂着地图。左右两侧贴身站着保护他的是一个持剑的中年人跟一个大块头的将军,再之后则是各有打量他的一些文臣武将。
这凉州果然人才济济。
宋继还是有点眼力见,虽然没跟这些人相处过,却也能品出这些人的不凡。这样一群文臣武将能安心随着李昀,可见上方少年的出色。
“坐吧。”李昀抬头示意了下,让人抬个椅子过来。
宋继也算是高大之人,一直站着,李昀坐着跟他说话还得仰脖子,怪难受的。
“我听闻你之前闯过羌人大营,后来因为畏惧羌人报复,所以跑了?”这事李昀还是挺好奇。
当时侁芫莫名其妙重伤,也就给了邓羌机会,把白石山的温恒部族赶尽杀绝,才彻底奠定了凉州的大胜。之后复盘,众人也觉得此战凉州会赢,可赢得这么顺利还是有几分天时地利相结合的运气在的。
之前谁也没听过宋继,也就是他闹出这么大动静,加上派了人来跟李昀谈投降一事。调查了下,抽丝剥茧中把他之前做的事给提溜了出来。
宋继嘿嘿一笑,放松了一些后就把那日的事给讲了。
李昀听了看向众人,发现稳如范旭这些人都不由浮现几分惊愕,这真是天助凉州了。
如此看来,宋继确实是一员福将。
李昀道:“你之前闯羌人大营砍杀之人就是侁芫,当时他被你砍了一只手臂后重伤,导致侁芫部落陷入争权夺利的纷争之中,让凉州这一战赢得顺利了很多。加上这次你弃暗投明,更有献船的功绩。
如此你过往之事,我也不追究了。只是你如今手下之人太过驳杂,凉州之兵都是精锐,挑选极为严格。
这几天我会派人去筛选一番,老幼者问清家在何方,给予一些钱财就让他们离去。年轻者也会问问意愿何为,不愿当兵也让其离去。剩下之人我还会再行调查跟挑选,筛选可留下之人,你可明白?”
这个时代大部分带兵,还是喜欢裹挟。
就是率领一支人数不多的精锐,给他们吃好喝好,笼络人心,然后再用精兵驱动一群杂兵,人数上优势是有了。
李昀是一开始就杜绝这种事的。
虽然他需要水师,可如今宋继的部下大多也是如此。精锐者寥寥无几,大多是刚刚被裹胁的乡民跟匪徒罢了。
李昀必然要把这些士兵全部打散,大多还要清散回家。
话就摊开讲,也就不必让宋继误会,以为他是在特意分化宋继的部下,已经在防备对方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