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在十个十个的叠放一毛钱硬币,整理好了就用胶布缠起来,她手上动作一停,抬头看他。 茉莉接着叠硬币:“我刷牙的时候脚滑,往下摔的时候磕到了水池上面。” 茉莉轻描淡写:“早上没睡醒。” 有嚎啕大哭声传入陈子轻耳中,他循声望去。 哭的是他,不是人女孩子,而且哭得很丑,跟条鲢鱼似的。 茉莉耸肩:“他半年换好几个对象,每个和他闹分手,他都哭。” 茉莉老神在在:“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他哭个过分钟就能好。” 然而潘云一撂筷子,钱伟就把她拉出餐馆,两人不知在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再就是摩托车的轰鸣。 陈子轻一言难尽地看了这场闹剧。 吴妈跟小亮也是自行车,他们走另一个方向,有段路是一样的,所以就结伴了。 张慕生依旧慢条斯理地摆弄链条。 蚊子上把抓,在他耳边肆无忌惮地叫嚣个不停,他一动就脚疼,索性站着不动,让它们咬,咬死拉倒,癫癫的。 陈子轻麻利儿地坐好,生怕张慕生把他丢下。 陈子轻不知怎么感觉有人在看他,而且是很多人,他回头,餐馆漆黑一片,等他眨眼的时候,二楼出现了亮光。 随着距离的拉远,陈子轻看不到别的了。车骑远了,那股发毛的悚然感挥之不去,他嗓子有点干:“慕生哥,我没有得癔症,我是真的听到吴妈喊我喝绿豆汤,她还说是你煮的,喝了能下火。” “那还能有假不成。”陈子轻自言自语,“我要不要告诉我姐,让她找村里人请个大师问问啊。”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说瞎话吓你们?”陈子轻在后座扭屁股,“他们不信我就算了,你也不信我,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老乡,我们有这份情谊在,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陈子轻酝酿情绪,用发抖的声音说:“我想是,是的。” 陈子轻:“…………” 陈子轻被这番受害者有罪论给刺激到了,张慕生对原主的恶意果然不是他的错觉。没等他反击,张慕生又说:“怎么那个鬼只喊你喝绿豆汤,还要惦记你上不上火。” 接着就嚷了句:“我长得好看,鬼喜欢我有什么不可以!” 陈子轻委屈道:“谁想吼了,是你先惹我的,你一天跟我说不了多少句话,这会儿还要让我生气。” 然后自行车就停了下来。 “怎么啦?你才带我骑了这么一会就骑不动啦?慕生哥,你长得高高大大,这么中看不中用的呀?” 身后人还在喋喋不休。 张慕生看着腰上的两只手:“把手拿开。” 说着就收回手:“好了好了,拿开了,不抱你了。” 张慕生若有似无地做了个深呼吸,他再次踩起自行车。 有个摊贩骑着三轮往家赶,陈子轻忙叫住:“等等,师傅,有手链不?” 陈子轻戳戳张慕生的后背:“给我买手链。” 张慕生跨坐在车上,单手拿着手机看什么信息,屏幕的幽光打在他眉眼间,衬得他有几分诡异。 是真的便宜,也是真的不想要。 张慕生看都没看一眼:“随便。” 摊贩哈哈:“小伙子,你别逗我了,我这儿哪来的随便。” 张慕生微顿,他侧了侧头,掀着眼帘看过来,陈子轻对他笑弯眼睛。 陈子轻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手腕上那串土得清新脱俗的蓝色水晶手链已经能被他接受,看顺眼。 陈子轻这几天晚上洗完澡都会把内裤搓搓,放在脏衣服上面晾干,不让张慕生发现他自己先偷偷洗一遍。 忘了关门。方位。 陈子轻手里拿着刚搓湿的内裤,神情恍惚地闭了闭眼睛,他的人设目前依旧是不洗衣服不干活不烧饭挑三拣四好吃懒惰。虽然他有想过慢慢转变性情尽量做到不突兀不引起怀疑,可他一直都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行吗? 然而张慕生问都没问,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他把松开点的皮带扣回去,转身就走。 “哎……” 原主干得出来,他干不出来。 张慕生下了楼,估计是去公共厕所了。 想想又出来,把客厅角落那盆块死了的龟背竹浇透水。 “这天气,我关窗了,打地铺的那位不会热死吗?” 陈子轻无声咕哝了句,他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去阳台,收着力道把纱窗打开,迅急的雨朝他脸上扑,他赶紧把玻璃窗关上,将手上的雨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