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被他一提醒，狠狠打了个激灵，对啊！明天就是六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了，等个屁啊。 陈子轻这头心急如焚，盘算着明天的计划，他怎么都没料到庄家第二天迎来突发意外，庄易军那老家伙，死了。 庄家势力庞大，太多人盯着，绝不能群龙无首陷入被动处境，庄易军生前最为重视的四儿子并没有如圈内所想的顺利上位，而是庄老出面推庄惘云，也就是裴清然出来主持家族事务。 当他坐在家族内部会议上商讨庄易军的葬礼时，饶是他这个如愿以偿的当事人都有点回不过来神，犹如是在做梦，人顺风顺水的时候，什么都唾手可得，他这是天命所归。 “是你吗？” “你竟然没魂飞魄散，说明不是普通的魂魄。”他很快就从突发情况中沉着下来，淡然地分析道，“你是冲我来的，不抢回庄惘云的身体不罢休。” 两个灵魂在虚空对峙。 众目睽睽之下，主位上的暂任家主突然闭眼倒在椅背上，身子要往地上滑落。 那位精明能干的周秘书将他的上司扶起来，趁乱带走了。 昏睡的男人没有半点动静。 周今休哪都没去，那个叫陈子轻的灵魂说他会在九点三十九分回来。 周今休当时问他，过了那个时间没回来会怎样？ 大抵是当事人也不清楚，没有把握。那不是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走向。 临近那个时间点，倒计时三分钟，周今休坐在床边，左手指间捏着领带夹，被金属翅膀边角戳破的指尖血流不止，面上少有的惊慌。 妈的，时间怎么走得这么快，能不能慢点。 三十七分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计时表自带的滴答声里，周今休说话都在抖，他的气息里溢出阴冷焦躁的血腥，牙关不听使唤地咬紧，面部肌肉又冷又硬。 周今休不再颤抖，他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枪，用沾着血迹的手给枪上了一颗子弹，而后把枪，和一杯温水放在床边。 九点二十八分，五十秒，周今休抬起手，他的指尖越过床头柜上的水杯，触到旁边的手枪。 手指扣动扳机。 仿佛命运之手突然握住枪支，将它扳到旁边，子弹擦过周今休肩头，留下一片残败崩乱的腥热。 周今休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向一侧歪倒，他放任自己躺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着地，肩背撞上地面，双腿伸在倒地的椅子边。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周今休麻痹的心率和气息猝然拔高，他还躺着。 “周今休？周今休？！醒醒啊周今休，你昏过去了吗？” 至于想什么，不知道，就像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开枪。 没有第二个选择。 周今休错过了捋清时间线的机会，更没有了复盘的可能。他早就说他完了，完得彻彻底底。 他这卧底当的。 等他把最后一点核心东西查到，他就打辞职报告，做个普通的秘书。如果他还有命的话。 耳边的声音渐渐带上失措的哭腔，怕他死了，子弹没打穿他下颚，他怎么会死，轻伤而已。 胸口一沉，有个脑袋凑上来，贴在他心脏部位说，“你心跳这么快，怎么还晕着？” “气息喘得也快，你装的吧，周今休，数到二，你再不醒我就不管你了。” 陈子轻对上周今休冷淡又炙热的目光，一下怔住，到嘴边的慌张叫喊都凝住了，变得无所适从。 过了好半天，陈子轻才有动作，他直起身抹了把脸，没注意到手上沾了周今休的血，把脸抹得血迹斑斑。 周今休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他把脸侧到一边，下颚线条收紧，隐忍着什么，状似虚弱地咳嗽：“到点就回来？” 周今休的脸还侧向那边，他冷笑出声：“现在几点？你回到这副身体里的时候是几时几分？” 周今休额角一下下鼓跳，神情看起来十分可怖。 周今休捕捉到了，他面色一黑，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会打你？ 陈子轻煞有其事地伸手指 周今休拢在心头的那股庞大惊惶因为他这话，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年轻人面部肌肉抽动，右肩往下血淋淋的，几乎全让血液染红。 陈子轻挪着脚步凑近些，蹲回到周今休身边，闻着浓重的血腥看着他肩头的伤口，欲言又止地说：“因为我没按照约定回来，你就开枪自杀啊。” 陈子轻惊魂未定，没心思去问222，他的账户上还剩多少积分。他默默地把周今休的手枪丢远点，生怕这位周秘书再次平静沉稳的疯癫。 周今休爽朗地哈哈大笑。 眼前人是庄惘云的模样，还是他真实的样子好，哪怕他笑起来没有两个梨涡。 陈子轻明白他的意思，眨眨眼：“没了。” “看不清晰。”陈子轻撇嘴，“你不是让和尚对我施了障眼法嘛。” 陈子轻人都傻了，不是，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呢，不该处理自己的伤吗，就这么干流血啊，身体里是有多少血能随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