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君说:“青蛙跳到池塘里去了。” “回家啊。”沈文君笑着说,“它回家了,它说明天来找你玩。” 沈文君把他双手握住,给他活动肌肉:“青蛙为什么不能回家呢,这事上的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家。” “我没有!”他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尖叫。 “哦,我母亲每周都来看我,我有家。”陈子轻呆呆的,“那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正当陈子轻躲在这副壳子里唏嘘沈文君前世跟原主的相处模式时,他猝不及防地瞥到了对方身后的鬼魂。 怎么前世的沈文君背后,也有个他? 鬼魂也在看他,一个灵魂和一个鬼魂四目相视。 画面一变,还是这间病房,只是窗外有了不刺眼的亮光,这是个大白天,窗户没被全部钉起来,是半开着的。 鬼魂依然站在沈文君背后。 陈子轻走了会神,发觉脚上一凉,他这才看见沈文君脱了他的袜子,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给他剪脚趾甲。 陈子轻的嘴巴开合起来:“沈护工,我可以让你换一份轻松的工作。” 陈子轻说:“我可以有其他的护工,我有的是钱,护工随便找,我是s级oga,长陵大学医学系教授,很多媒体写我,我这一生被很多人喜欢,医者难自医,渡人难渡己,这个院子都是我的,我想要多少护工都可以。” “可是啊,”他顿了顿,“其他的护工是文君吗?” 他扭了扭身子:“我背上痒,你给我抓抓,文君给我抓痒。” 护工的工作很多,有大量体力活,所以手上就长了茧子,摩擦常年不晒太阳的皮肤会有点刺疼。 病人倏然就一口咬在护工耳朵上面,咬得极狠,要把耳朵生生咬掉。 病人的嘴巴跟下巴都是血,他光着脚,边嘶喊边往外跑,被走廊上的护士抓住,发了疯地反抗乱攻击,最终被捆绑在床上,手脚,身子,跟头固定住了,像一条病狗,一头疯猪,像这像那,唯独不像人。 就是这个情境之下,陈子轻看见了前世的江扶水。 江医生给病人打镇定剂。 “哭什么,你都要把沈护工的耳朵咬下来了。”江扶水拿帕子擦掉病人的眼泪和口水,对沈文君说,“这里有我,你去处理一下耳朵上的伤口。” 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下陈子轻跟江扶水,对方身上没有他三年前初见的影子。 那是十八岁的少年,这是事业有成的优质alpha。 “老师,好受些了吗?”alpha用白大褂擦擦他踩过地面的脚,把他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如果没有好受些,我再给你一些信息素。” “我以为我给你更换的治疗方案比较顺利。”江扶水挫败地垂下眼睛,“你怎么又伤人了。” 江扶水把手放在他的心口,给他一下一下抚着,同时放出更多安抚的信息素。 江扶水偏头平复心绪:“没有失望,老师只是病了,会好的。” 陈子轻能自责愧疚,看样子精神已经稳定了下来。 踹了一下,又踹一下。 陈子轻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注意到江扶水的鬓角有一道疤痕,似乎是被利器划的,延伸到了头发里。 江扶水在流泪。 他吃药吃多了,整个人有些痴呆,反应迟钝缓慢,脑子转得也慢,脸上还会露出傻笑。 陈子轻抠手指头:“好不了了。” 陈子轻心里一惊,未婚夫,谁啊?不会是虞平舟吧?估计就是他了。 未婚夫来医院的时候,陈子轻这副身体就是这么说的。 陈子轻透过前世的原主看他的哥哥,这个时期的虞平舟五官依旧难敛华美,只是鬓角生白发,眉间有散不开的纹路。 陈子轻发现虞平舟凝视着着他,像是在透过他找什么,然而虞平舟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 仿佛只要看到他在这个世上就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 陈子轻瞪大眼睛,手拉住虞平舟的西装袖子,很小声地说:“我好累啊,我想解脱了。” 陈子轻惊骇地想,前世的虞平舟不准原主这个未婚妻解脱,他必须活在世上才行。 “很久没吃冰淇淋了,要让江医生给我买……未年也会给我买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陈子轻看见周衍明来看望他,到门口的时候偏头跟什么人说话,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溢进来的香甜味道来看,那人是个oga,带到精神病院来了。 这是创伤后遗症。 楚未年给他带了甜点,对方的妻子喂他吃,儿子给他唱歌。 跟进他的猜想,应该都是他伤的,还有虞平舟的白发。 在那期间能想象到有多折磨。 他们没离婚。 溱方孝没能让虞华章道歉认他这个私生子,因为这一世的宋析木不是虞平舟的软肋。 画面又发生变化,窗外阳光明媚,陈子轻玩着沈文君折的纸青蛙,和他说起自己没进精神病院的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