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的手被亲得都是梁津川的味道:“我们钓鱼吧,钓鱼能修身养性。” 陈子轻说:“我们不是每年都旅行吗,国内外基本都去过了。” “好吧好吧,听你的。” 那城市的七月份气温比较怡人,晚上很好睡。 “津川?” “看夜景还要出去啊,酒店就在水边,在阳台就能看。” 陈子轻一个人自言自语,他忘了穿拖鞋,光着脚出了房间。 梁津川在吸烟。 梁津川深吸一口烟,对着昏暗的虚空吐出来。 不吸根烟压一压,扛不过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靠个沙发竟然能把身子陷进里面,像要被吸进去。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他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找水壶,却是怎么都找不到水杯。 到这时,他们都没开灯。 就在那背景音里,梁津川开了口:“轻轻,书上说,这个世上有三样东西是瞒不住的。” 陈子轻把水壶放一边,他拿到纸巾盒,抽张纸擦桌上的水迹。 陈子轻攥住纸巾,浸透纸张的水从他手缝里流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桌面上。 疾病。 旅行回去,梁津川把病理报告和他目前服用的所有药物都拿了出来。 病理报告上显示是淋巴瘤,侵袭性的,没长在常规淋巴瘤的生长部位,在颅内。 他其实有猜想的,只是他逃避了。 淋巴瘤是癌吗,不是吧,就是恶性肿瘤。 陈子轻脑子混乱地想着,这要化疗啊。 “哭什么。” 陈子轻的眼泪掉得更多:“你叫我接你回家那次就已经……为什么不早点说……” 陈子轻呢喃:“瞒不住了?你怎么可能瞒得住,你身上会痒,尤其是腹部,你还会咳嗽,发低烧,睡着了出虚汗,你也会喘不好气,没有劲,精气神不好,吃不下,你体重下降……你说你怎么瞒……” 陈子轻刷地抬头,攥住梁津川的手仰望他:“你是不是哪里疼了啊?” “是会疼的,会很疼。”陈子轻嘴上咸咸的,都是他的泪水,“可以打那种针对吧,叫c……” 打不了,在现实世界的2011年还没上市。 陈子轻眼前发黑,他艰难地站起来:“你要做穿刺吧,可有的时候刺激了会疯长,怎么办,穿刺做不做……肯定是要好好治疗的,我们没有经济上的压力,你放松心态,我也放松,我陪你化疗,结合靶向治疗,吃中医,提高免疫力杀菌消炎的草药……” “你不会不想住院化疗吧?”陈子轻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沙哑的声音变大,带着些许严厉,“梁津川!” 陈子轻把手放在他唇上,使劲揉了揉,将他苍白的唇揉出点血色:“那你明天就住院。” 陈子轻摸他的脸,摸他的心口:“你这一辈子太苦了。” “你还不苦,”陈子轻一件件地数着他的苦难,“你看你,很小的时候救人没了两条小腿,十六岁的时候亲人全没了,还要被嫂子打骂羞辱,不给吃的不给喝的,住在又脏又臭的小屋子里,连个人样都没有……现在呢,你才过三十岁就得了……” 陈子轻张了张嘴。 陈子轻湿淋淋的脸上一闪而过混着迷茫的伤痛,那你错了,正因为我来了,你才苦。 陈子轻在旁边看梁津川抽血,垂着头问444:“我能买药给他吃吗?” 陈子轻:“为什么不能?” 陈子轻:“积分不是万能的,那我这么努力的意义在哪呢。” 陈子轻:“对啊,都能让我一个植物人恢复健康,这还不算万能?” “你别给我绕。” 系统:“反正就是没有能治他血液系统疾病的药,还有那个你惦记的car-t。” 系统:“奇奇,走你的感情线,祷告吧。” 陈子轻眼神空洞无神望着梁津川血管里得血被抽进针筒里,说得容易,他能一边眼睁睁看着梁津川被病魔侵蚀,一边冷静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感情线的设定和必走的过程,已定的结局,走完了就能登出了吗? 梁津川第一次化疗得效果不好,回去路都没法走了。疗,医院里下了病危通知,陈子轻不敢签字,是梁云在他旁边扶着他,帮他握住他握不紧的笔,是助理跟王建华守在他身后,他才能签下那份比厉鬼还要恐怖很多倍的病危通知。 冰冷冷的电子音在他脑中响着,他没有多大的波动。 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梁津川生病了。 他是主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