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累吗？”迟父说，“他会累。” “阿帘，爱情不是这样的，你跟小顾之间已经出问题了，就算没有我们今天的干涉，你们接下来的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也会在反复的争吵和好再争吵再和好中崩盘，毕业分道扬镳。” 迟父没长篇大论，他甚至都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茶几上的药瓶。 要是谈的恋爱能快乐，能给予自己想要的情感，又怎么会吃大量的药。 “谢浮刚好出现，你又问他是不是他弄的，他为了给我解围承认，两家都在我面前把他跟顾知之当一对，我算什么，我在旁边看着，谢浮妈妈都认顾知之做儿媳了，那就是一根刺卡在我嗓子里，我知道不怪谢浮，所有不好的事都是从你问那句话开始的，妈，你为什么非要问？那天之后我就过不好了，我后悔去旅行了，我所有的痛苦全是那次旅行带来的，我也有罪，我才是罪魁祸首，我不该留下印记，”迟帘语无伦次，他瞳孔有点涣散，用力扇了下自己的脸。 迟帘歇斯底里：“我冷静不了！谁他妈能冷静得了！我又不是圣人！” 章女士赶紧倒药让他吃。 他真的吐了出来。 迟帘去奶奶病房，老人对他的第一句话是：“孙儿，你和小知之，你们应该是比亲兄弟还亲的朋友啊。” 大过年的，迟家老的小的都进了医院，新的一年就这么不幸。 迟奶奶把脸转向病床里面，偷偷用帕子擦眼睛，她在家里给另一个小孩打过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孩吃惊地“啊”了一声，不知道把手上的什么东西弄掉了，不知所措的样子显得可怜。 “目前在保守治疗，吃的药是我通过自己这边的渠道给她买的。” 他第一次就不叫她“迟奶奶”，一直都是“奶奶”，她是喜爱他的，不然也不会鼓励他夸奖他。 那就不行了，她最宝贝的小孙怎么能是同性恋，他要和登对的姑娘建立婚姻关系，家庭事业无一不圆满。 尽管她也想过，这可能是她小题大做，过不了多久两个孩子就散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听见小孩说：“会分的。” “我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您的孙子说分，我就分。” “你是好孩子，是奶奶对不起你。” 迟奶奶不想那通电话了，她把帕子塞在枕头底下：“孙儿，你妈和我说了四年的事，她站在你的立场劝我这个她不是很待见的婆婆，她是真的为你着想，我同意了，你先跟小知之分开四年，四年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将来的你自会明白，今天的你是个笑话。 “奶奶把很喜欢的一句话送给你，命运给每个人面前的礼物都标了价，你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价格，现在的你负担不起你想要的礼物。” “家里给你条件给你机会，你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老人又说。 迟奶奶转头看一眼孙子颓丧的背影：“阿帘，你要成长，小知之也要成长，短暂的分开对你们不是坏事，你该学会从另一面去考虑事情。” 两串脚步声朝着病房这边走来，迟帘抬头看他的父母：“你们一边装模做样的给我四年时间，一边把我跟顾知之的关系告诉奶奶让她老人家进医院，这是要干什么？” 迟帘无力地说：“我真的搞不懂，我谈个恋爱又不是杀人放火，谢浮的父母能支持他，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支持我？” “怎么不同，不都是独生子，不都是高三生，不都是同性恋？”迟帘嘲弄，“谈的对象都是同一个。” 迟帘愣后就想笑，原来两边的家长都在演戏，谢浮也被骗了。 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那是生老病死的味道。章女士不爱来医院，因为她儿子的心脏功能天生就比常人弱，禁大喜大悲，用一些老人的话说就是，娇贵命。 婆婆帮旧友引来了一系列事端。 “阿帘，你自身的情况你最清楚，没人想要不健康的爱情。”章女士说。 章女士知道他在纠结挣扎，她强忍着不打断他迈入青年阶段的第一次成熟思考，扭过脸不看出血的手背。 “不能再久了，两年是我的极限了，各方面都是极限了。”他生平头一回用祈求的目光对着爸妈。 章女士迅速盖章此事：“在这期间我们会采 迟帘低骂一声，操。他狠狠握拳：“狗屁，分手了就不能联系了？” 言下之意是，你为了谋一个未来才分手，而非真的感情破裂，我们再让你们联系，那跟没分有什么区别。 “我要顾知之出国留学。”迟帘抛出自己的条件，“我跟他可以不在一个国家，我也保证两年里不见他，不给他电话发信息，不出现在他面前。” 章女士没过多犹豫：“行。” 她看发愣的儿子：“打电话跟你对象分手，就在我们面前打。” “发信息？”章女士挑眉，“这么草率不重视？” 那头接得非常快，像是做什么去哪都把手机攥在手里，一直在等他打电话。 迟帘喉咙堵上了，面部呈现出了濒临窒息的形态，哪怕是假分手，对他来说一样等同于进火海焚烧。 迟帘闭上眼睛：“顾知之，我想分手。” 迟帘不把身体转过去面向墙壁，他就这么对着爸妈，让他们亲眼看见他们想要的成长。 “对，分手。”迟帘说，“我腻了。” “顾知之，你懂不懂什么叫腻了？”迟帘一下不停顿，“腻了就是没新鲜劲了，我上一顿吃着觉得好吃的葱油面，下一顿一口都不想碰。” “下午动身，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我陪你去，你爸过两天跟我们碰头。”章女士说。 在他羽翼未满之前，他会让同在国外，离得近点的发小帮他看着顾知之，不准阿猫阿狗跟顾知之接近。 “我要跟发小们告个别。”迟帘看到走廊一头的保镖，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