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浪费迟帘的时间,高三学业本就繁忙,他要做的是休息得当。 迟帘忽然问道:“老班,高三新课不多吧?” 他说:“上学期只有一点新课新题型,穿插大量复习,后面基本就只剩复习跟刷题了。” 班主任欲要把人叫住给个提醒,却听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说:“我有分寸。” 迟帘回到教室的时候,物理老师已经提前上课了,看他一眼就招手让他进来,继续讲自己的。他一边听课一边写作业,笔转几下,在习题册上沙沙写一会,做完了。 孟一堃就以为还是老样子,谁知他不经意间一瞥…… 孟一堃大惊失色,这现象可从来没在阿帘身上发生过,因为什么,预示着什么,指向什么?他这三连问在他肚子里打上结了。 旁边发小模糊不清地低骂了声,孟一堃双手交叠在桌上,小学生坐姿看黑板听讲,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他丢个纸条过来,上面写着以“我有个朋友”开头的内容。 迟帘捡个笔的功夫,孟一堃就跑没了身影,他把笔拍在书上,偏头瞪着窗外。 ——有人洒了种子,发芽了。 不能回去。 迟帘把手机塞进桌兜,趴桌上睡觉。 肯定是苦肉计,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老子什么智商,老子会上当? 我去。 迟帘鄙夷道:“不是你说发小比你女朋友更重要?现在变得重色轻友了?” 细听有些许意有所指的意味,更多的是玩笑。他收起不正经,搓着下巴问:“去你家拿什么?” 孟一堃不急。 他翻扯笔袋:“我今天的幸运数字是四,笔差了一根,我得补上,别人的笔不行,只能是我自己的。” 因为他自己成了傻逼。 季易燃颔首。 “我有。”季易燃立在车门前。 季易燃轻微一抬眉:“我会去拿。” 中午别墅区一片蝉鸣,季易燃轻车熟路地穿过迟家外院的道道防锁,带着一身草木香气和阳光味,迈步踏进大门。 精瘦笔直的腿踩在地毯上,脚趾微微蜷缩,脚背线条劲劲的。 陈子轻身前的t恤撩上去了点,露着一截麦色细腰和消薄肚皮,他手还在肚子上面,只停下了揉的动作,两眼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少年。 季易燃道:“拿水笔。” 季易燃径自上楼。 看起来很花连根头发丝都有女朋友,实际很纯情的校草迟帘,家世好有涵养,性情不定,能笑着掐住脖子接吻的学生会长,帅气寡言,但男友力爆棚的篮球队长。 三个都是独生子,三家并排,三人一个学校,高三生,从小一起长大,发小,友情深到给出自家里外门锁的指纹验证,互相串门。 算了,不努力了吧。 人有时候就要学会放弃。 手机那头先有空旷的热风声,再是迟帘不自然的声音:“老季,我给你一堃打电话,听他说你在我家。” 迟帘:“那你……” 像不管不顾什么了,迟帘的语调自然轻快不少:“你见到顾知之了吗,他怎么样?锅里的粥吃没吃?” 身子不知多虚,动作幅度并不大,却又像是要晕,和在食堂吃饭吃到一半中途晕倒在发小怀里一样。 季易燃将通话中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屈指点一下,抬头看一眼无措又不安的人,目光冷而具备强大的侵略性。 听筒里只剩下风声。 迟帘找回了该有的场子:“不要误会,我不是给你打电话,我中午不午休,无聊爆了才……” 迟帘无情得很:“不打,没什么好说的。” 这茶语后面怎么说来着,想不 “哥哥不要怕我在家照顾不好自己,我一个人可以的。” 只恨自己没有耳聋。 陈子轻面对墙壁:“没有没有,我小声说的,季同学听不到。” “不会啊。”陈子轻说,“我好多了。” “挂了吧。”他说。 像大哥哥引导小朋友,顶多三岁的小朋友。 迟帘满意地“嗯”了一声,挂了。 季易燃接过手机,触手是一片稀薄的汗液,校篮球队的他对这触感很熟悉,他从短裤一侧口袋拿出一包酒精棉,抽一张擦拭手机。 季易燃有条不紊地给手机消毒,不关心他人是否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