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酒菜渐凉,趴着的人体温渐高,昏睡中渗出了稀薄的汗液,不知做起了怎样的梦,眉心紧紧蹙在一起,仿佛是在焦急地和谁解释着什么误会。 柏为鹤一只手托住睡意昏沉的人脸庞,一只手从椅背上的西装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他拨开烟盒,倒出一支香烟衔住,拇指抵着打火机的盖帽蹭上去。 柏为鹤吸着烟,微眯眼眸凝视在他掌中沉睡的人。 “fairy怎么睡了?”厉正拙惊讶地走到桌前,“阿鹤,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醉了?“厉正拙好笑道,“滴酒未沾,怎么会醉。” 看似指责,字里行间都是纵容和亲密无间。 “原来如此,我都没吃出来,还是阿鹤细心。”厉正拙恍然大悟,“我看看能不能叫醒他。” 厉正拙凑到睡着的人耳边唤了两声,见没得到回应就摇摇头,起身拿过一块干净拍子,将他手上的汤汁一点一点擦掉:“真够淘气的。” 一切都随着这缕烟变得扑朔迷离。 柏为鹤在指间碾灭了烟,起身离开餐桌。 柏为鹤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不了。” 柏为鹤执意要走,态度不锋利,却不给人挽留的余地。 厉清知道二哥不会跟亲外甥计较,说笑而已,可她还是替儿子澄清,和过去的每次一样,说的话都大同小异。 厉正拙莞尔:“确实。” 客人走后,餐厅变化不大,睡的人还在睡。 现在的fairy啊…… 职业精神刻入心肺,陈子轻的第一反应是有鬼,他瞬间清醒,借着月光看见旁边躺着一个人,一身白绸子唐装,领口盘扣,放在腹部的手上套着玉扳指。 陈子轻整个人犹如被泼了盆水,全身清凉,他不是在餐厅跟柏为鹤说话吗,怎么到床上来了。 陈子轻检查衣服,换了,他顿时像掉进了洋辣子窝里,从头到脚发痒不舒服。 陈子轻郁闷了会,忽地记挂起了现实世界的自己。他在心里问道:“陆系统,任务世界跟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吧?” 陈子轻试探:“十年是一秒?” 陈子轻松口气,他是个植物人,又是个孤儿,没有家属承担医药费,会给医院添麻烦的。 耳边猝然响起带有些许威严的声音:“fairy,安静。” 厉正拙清咳了两声:“你心跳得太快,吵到叔叔了。” 去年在缙阳,他拨打了脑中冒出来的电话,听声音觉得是个儒雅的人,事实上一点都不。 陈子轻维持同一个睡姿躺到手脚发麻,他冲平躺的人影喊:“厉叔?” “我想去倒水喝。”陈子轻又喊了一声,“你把腿收起来吧,不然我可能会踩上去。” 陈子轻爬起来,背靠墙蹲在床上,他缓了缓那股子混着反胃的晕劲,轻手轻脚地从厉正拙的腿上趴过去。 而且他们的下颚线很像。 中式古朴风的房里铺了点月光,陈子轻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面,他打算今晚就这么睡,不回床上去了。 垡城的微玉死了,他是谯城的fairy,过家家似的。 …… 这是昨天的事,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营销。 陈子轻无聊地翻翻页面,有个现场偷拍的爆料说烧香的除了傅氏总裁,还有他的未婚妻。 后头那个比他矮很多,才到他肩膀左右,身形纤瘦,头发披肩,小瓜子脸,腰细腿直,长相不细看的话,似女又似男。 微子铭成傅延生未婚妻了?! 小儿子终于捧上了大儿子捧过的那碗脏饭,原主的父亲得偿所愿,微家不会再打柏为鹤的主意了吧。 清完就随意翻动手机上的软件,发现了什么一下坐起来,一直是空白的“联系人”里面怎么会有……一串号码? 陈子轻眼皮直跳,不会又是钟少吧?他抬头看看月色,回头看看床上的老东西,确定没什么异常才发了个信息过去。 好久都没动静。个号码的主人回他了,回的是三个字。 陈子轻愣怔地坐在椅子上,竟然是柏为鹤的手机号,他的手心不知不觉地泛起潮湿,瞬息间就想到了很多个可能,关于自己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柏为鹤号码的可能。 陈子轻飞快地打了段字发送给柏为鹤:【柏先生,你的号码怎么在我手机上?】 【菜里有酒,你醉了,找我要的。】 那也是他自己把号码存到手机里的?都喝醉了,还能做这个事?而且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像该问的都问了,话题已经结束了,再发信息只能另起头,可是都这么晚了,柏为鹤肯定早就睡了,会嫌他烦的。 这次竟然回得很快。 陈子轻撇嘴,好吧。他迅速按九宫格的拼音打字:【那我们加微信吧,微信可以发语音。】 柏为鹤在下载微信,眼里一片清明,还没睡,他抿了口咖啡,继续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