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迅速放下手撤离窗边，不吓到老人家。 蹲守在门外的陈子轻瞧了一眼，隔壁在那个时空是关着门的。 老人进房后没有关门，她在里面打电话。 “没用，放在稀饭里也不行，他都能闻得到。” 陈子轻通过这通电话知道了宗怀棠在治病，他妈妈被他的发狂吓到了，在向医生求救。 陈子轻坐到地上消磨时间，想想又起身去了洋槐树底下。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被敲响了。 “阿姨好。”清亮的回应声里含着笑意。 “汤小光！”他脱口而出。 宗母万分感激地说：“前些天汤医生才来看过，今天又让您跑一趟，辛苦您了。” “诶诶，好。”宗母忙带路。 宗母愁云惨淡：“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洋槐树长得好了。” 陈子轻怔在原地，这个汤小光跟他了解的完全不一样，气质很内敛。他见两人已经进了宗怀棠的房间，没有多耽搁，赶紧也进去了。 宗母把儿子的那截血筷子捡起来放在桌上，她没有扔掉，八成是曾经扔过，把人给刺激到了，不敢再扔了。 “还好。”汤小光站在桌前打开药箱。 陈子轻也蹲在宗怀棠边上，原来这里也有个启明制造厂，汤小光是职工医院的医生。 “不用。”汤小光从药箱里拿出所需的物品，“我先给他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一旁的陈子轻思索，这里的年初差不多就是那个时空的清明，他来的时候。 陈子轻想到那些扭动的字，所以是他们进去了，开始自己动了吧…… 汤小光放下带血的棉球：“质疑他，情况会更差。” “看不见不是坏处，知道得越多，不一定就是好事。”汤小光笑道，“我每次来都带了很多药，他对我很反感，说要把我写进鬼魂的世界，怕是给我安排了阿猫阿狗的角色。” 他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个时空的汤小光可能是宗怀棠对自己另一种人生的投射。 陈子轻走神的功夫，宗怀棠的手已经被包扎了，手背上也扎了一针。 启明制造厂是宗怀棠给他们建的。 等到清明扫墓，原主向宁的名字就会动起来，他磕到头死了，陈子轻进去。宗怀棠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说还没到时候。 陈子轻见汤小光坐在桌前写方子，他瞟了瞟宗母的衣着打扮，从小儿子的相貌和她如今的样子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老了也很有气质，只是让命运摧残得厉害。 小儿子半疯，大儿子半活…… 最里面那个房间像灵堂，陈子轻再次看见了那张黑白合照，这次全是清晰的眉眼，他找到了好些个熟人的面孔。 陈子轻的视线从宗父的遗像上经过，瞅到另一张，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陈子轻盯着熟悉的李科长，所以名单是真的，他确实没有死在那场事故里，活了很多年才死的。 陈子轻试着猜想，事故之后，李科长跟宗家一直都有保持联系，他没有后代，身体快不行了就来宗家见他们母子三人最后一面。 死后的李科长鬼魂进入了那个时空，所以他是正常衰老的样子。 陈子轻发现灵堂的角落有个瓷盆，盆里装着没烧尽的木炭跟纸钱，他按了按快速跳动的眼皮，匆匆对着遗像们拜了拜就出去。 刚在副驾坐好，陈子轻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余光，他刷地转头看驾驶座上的人，这家伙能看见我！ 陈子轻：“……” 陈子轻听到他说出的称呼，脸色变了又变：“你是我知道的汤小光？！” 陈子轻用脑过度，头有些昏，他借着东张西望冷却一下澎湃的心绪。在宿舍里翻破烂了的那本，他看不懂，不清楚对方在钻研什么，现在知道了，是跟医学有关的东西。 汤小光比他更直接：“我是活死人。” “体质原因。”汤小光把与他交握的手松开，勾起他脖子里的玉佛，“家里人给我准备了很多这个。” 汤小光打方向盘：“不用了，送出去的，哪能收回来。” “哪有鬼正常走路，还有影子的啊。” “什么是假，什么是真，要看谁来定义。”汤小光不那么认为。 汤小光简明扼要：“我的灵魂不能在那里停留过久。” “远吗？”汤小光听出了他的想法，眼睛一弯，“这是我，那是我和他安排的我的结合体，听起来有点绕，但我想你能懂，是吧，轻轻。” 汤小光笑着说：“他没告诉我，我想他能告诉的，只有你一个人，你既然来了，那就等等他吧。” 到了街上，陈子轻让汤小光把他放下，他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去了马强强的家。 陈子轻更加确认，那个时空混入了现实的东西。他回忆了一下马强强带他去钟菇家走的路，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那条胡同。 老两口十分沧桑，儿女都不在了，膝下无人。 有个大妈问钟母嘴角咋个不拉着了，是不是老伴会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