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何奥的背影,对着塔克说道,“那家伙肯定和刺杀案的有关,但是他太狡诈了,我们搜光了他的屋子,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没有留存任何资料。
“只有他的全息投影通讯器上还有一个他还没来得及删除的通话记录,但是对方用的是匿名号码,等我们打过去,那个号码已经被废弃了。”
说到这里,塞纳有些咬牙切齿,“这个混蛋滑的就和泥鳅一样,而且无论审问的人怎么询问,他也不愿意说,只承认有税务问题。”
“他很了解联邦和伊兰市的法律,”
跟着何奥继续前行,塔克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他接过了话头,缓声道,
“税务罪行虽然是大罪,但是也被允许通过缴纳保释金的方式保释离开。
“他本身就是财团游说集团的人,他很清楚财团会保他,现在艾恩斯那边可能已经连夜在运作这件事了,所以他有恃无恐。”
“保释?我们没办法把这家伙关起来吗?”
听到塔克的话语,一旁的塞纳一懵。
“估计不行,”
塔克摇摇头,“按照我以前的经验,估计最早天亮,保释同意就会下来,按照正常流程,我们就不得不放了他。”
“明天天亮?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晚上,不,几个小时的审问时间?”
塞纳下意识的微微提高了音调,然后看了一眼前方的何奥,又微微压低了一些,“我们不能干扰这个流程吗?比如想办法多关押他两天?”
“很难,最多只能阻碍一两天,”
塔克摇摇头,他看了一眼塞纳,缓声道,“即便我们阻碍成功,多出来一两天,你自信能审问出什么吗?
“而且正常情况下,要关押他也是关押在联邦调查局的监狱里,由联邦调查局和联邦税务局共同审问,这两个部门和我们只是临时合作关系,他们能配合我们今晚上的动作,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不可能交由我们完全主导审问。”
“我—”
塞纳挠了挠头,最终叹了口气,“人家联邦调查局的专家都没有审问出什么东西,我就更不可能了。”
那家伙心理素质有些过于强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塔克,有些泄气,“所以我们今晚上这一场抓捕,什么用都没有吗?”
“肯定是有用的,”
塔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比如,我们可以利用保释法案限制他的活动区域,让他暂时不能离开伊兰市,这可以为我们争取寻找证据的时间,”
“只能做到这样吗?”
塞纳微微张嘴,有些泄气,微微咬牙,“这家伙这么小心,反侦察意识这么强,要是咱们没办法找到他的证据,那不是真的只能定他一个税务犯罪?他要是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不是还能轻判?”
“不一定。”
听到他这么说,塔克只是微微摇摇头,看向前方老人挺括的背影,目光幽深。
此刻三人已然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扇小门开在了风雨中。
而在小门外,则是一辆停放的绘画着警用涂装的箱型面包车。
一个联邦调查局制服的青年此刻正站在走廊的小门前,厢型车边上。
他看着走来的何奥,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拿起了手中的黑色曲柄雨伞,走进了雨幕中,将其撑开。
厢型车的侧滑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简约的白色内饰,和一个合金制成的阻拦网。
这辆车看不到任何的明面上的驾驶系统,车内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对放的白色长条形沙发。
此刻一个手上和脚上都带着电磁拘束环,外表文雅的男人正坐在后方的沙发上,正死死的注视着何奥,他的左右则都坐着一个穿着轻型外骨骼装甲的联邦调查局探员。
何奥对着那个举着伞的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轻轻点头,走出了小门,从黑色的雨伞下方穿过,进入了厢型车内部。
······
几十秒前
“你们带着我来这里干什么?这个时间,我们没有到联邦调查局吧?这是什么地方?”
似乎感应到了车辆停下了许久,李维斯看着身旁的联邦调查局探员,他目光向外看去,但是只能看到已经被完全做了遮光处理的窗户,他撇撇嘴,“只有联邦调查局临时拘留所和联邦认可的监狱才能关押我,你们想要非法囚禁公民的人身自由?”
“有人想见你?”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联邦调查局探员面容平静,缓声说道。
“有人想见我?”
李维斯一愣,“谁?这是税务犯罪应该走的流程?我们已经承认了税务问题了,你们还想通过某种不属于联邦司法体系的人来对我进行审问?还是想要走其他的渠道?”
他微微皱眉,“我警告你们,现在艾恩斯很多人都在看着我的情况在,你们想要搞一些‘特殊’操作,搞一些不符合流程和规矩的事情,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要多此一举。”
滋——
也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声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响起,紧接着,一旁紧闭的车辆侧滑门缓缓拉开。
首先透过开启的缝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举着黑伞的联邦调查局探员的身影。
他认得这个探员,这个探员也是押送他的人之一,刚刚就坐在他的对面。
而随着车门完全开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手拿着黄铜手杖,看上去慈祥温柔,身材挺拔,充满精力的老人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微微瞪大了眼睛,浅蓝色的瞳孔一点点的收缩。
在他的视野注视下,老人的脚步越过雨滴汇成的水塘,踩在车辆侧边的踏板上,踏上了这辆车,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
李维斯看着眼前的老人,下意识的开口。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各种飞舞翻腾的情绪,他低下头来,微微弓起身子,注视着眼前的老人,扯出一个微笑,
“我说是哪位大人物想要见我呢?原来是林恩先生···噢,现在应该叫林恩市长了。”
他扫过眼前老人整洁的西装,声音稍低,笑道,“您看起来身体还不错?”
这个问题平常看起来没什么,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市长遇刺了,特别是李维斯自己还主动提到过这件事,他再问这个问题,配合上带着笑意的语气,就未免有些挑衅的意味。
此刻已经走到了车门旁边的塔克和塞纳都同时皱眉。
连坐在他两旁的联邦调查局探员都微微一愣,下意识的侧过身子,靠近了他一点。
“你们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李维斯将所有人的动作收入眼底,他看了一眼身前的老人,微笑道,“我和林恩先生也是‘老朋友’了,正常问候一下身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语气微微一顿,目光看向何奥的衣领,似乎想透过整洁的外衣看到内侧潜藏的伤口“还是说,林恩先生的身体,其实‘并不好’?”
“目前来说,还行。”
何奥将黄铜手杖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垂下目光,看向脸上一直带着若有若无嘲讽笑意的李维斯。
宛如匍匐在黑夜中的猛虎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前方卑微的猎物。
这一瞬间,李维斯语气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整个人宛如被黑夜中无形的手掌掐住脖子,原本还没有说出来的话语就卡在了喉咙上,浑身肌肉下意识的绷紧,嘴巴张开,眼睛微微瞪大,仿佛陷入窒息的孱弱生命。
世间的一切都仿佛在此刻安静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在铁皮车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如同终焉的倒计时一般的声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