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的眼里闪着泪花，声调清越：“你们曾经犯下了滔天罪行，无论我们怎样清算，都不过分！可是今天，我们却不会用你们的手段来报复你们，还要把你们这些战犯送回家去。” 红玉擦掉眼泪，高昂的声音响彻场地：“因为，我们是新中国的中华民族，是能够荡清一切污浊的宽宏大量的民族！” 日本战犯失魂落魄地走了 。 翠羽却比日本战犯还要失魂落魄。她饭也不吃，头也不梳，脸也不洗。脸色十分难看。 春生摇摇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激动。” 春生没有回答，叹口气，走出去了。没过几天，她送来一张东西。 姓名：陈翠 民族：汉 翠羽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像，就这样伫立在烛光摇曳的明暗中。半晌，她才动了动嘴唇：“我” 春生严肃地说：“不是你的错。无论是你拼命逃回中国的母亲，还是拒绝回归日本，被逼沦为交际花的你。这些都不是你们的错，是日本侵略者对中国女子所做的暴行。一个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的身体，但是可以决定自己的归属，决定自己的心。” 翠羽怔了很久，慢慢地，她的嘴角弯了起来，非常美：“嗯。” 第二天，翠羽肯治病了。 “反正是个活人都有一票。这叫活人票。”一个这年刚进所，还没改造好的暗娼嘟囔。 另一个姐妹问：“那老鸨呢，妓/院老板呢？他们有没有这一票？” “啥叫政治权利？”另一个刚进来的姐妹问。 那个新入所的暗娼才嘀咕：“原来我们不是来教养所坐牢的” 最激动的是一向胸有成竹似，最有主义，最冷静的翠羽。翠羽竟然摇着选票，笑出了眼泪，笑着笑着痛哭出声。 次年，最先被收容的一批姐妹改造好了。要出所了。她们都学会了劳动技能。 大卡车在门口等着，干部姐妹哭成一团。 想留所的，就转成所里的工作人员。 翠羽，是陈翠报名参军了。 原来的花名，就伴随着过去旧社会里的苦难人生，永远埋葬了。 收容由深入浅，从公娼到更复杂的私娼。从1951年开始，全国各地根据情况，陆续开始妓/女改造运动，持续了六、七年。 自此，新中国完成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个壮举——消灭娼妓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