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1)

因为听说这是钱孙氏自己解馋用的,江嫂都不敢随便偷嘴。张若华就阻止她:“我平日吃什么用什么都够。” 她还是有点腼腆羞怯,但是多了一点好奇,把头贴到张若华肚皮上,侧耳听:“张姊姊,孩子……刚出生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 张若华摸摸她的头发,刚想形容婴儿皱巴巴的样子,就忽然一阵剜心似的心痛。 英子是惯常在钱老爷和钱孙氏之间当两面受气包,对于脸色,似乎很敏感,因此看她捂着胸口说不出的痛楚,就连忙说:“姊姊,吃枣子,吃枣子。”懂事地没有再问婴儿的模样。 钱家有一个长工,姓常,因为他耳朵特别大,别人都叫他常大耳。常大耳人很好,但是命不好。才三十多岁,看起来就像四、五十岁。 常大耳同情英子的遭遇,因此常帮她做一些干不了的重活。因此英子在一次难得喘息的时候,就听常大耳讲了他的遭遇。 “刚到钱家的时候,我才十三岁,碰上冬天,就这样也得在屋外干活。我那时候年纪小,钱家又不给我吃饱,我挑不动满桶水,也得上井,好几次差点掉井里,钱家从来没有关心过。” 英子听得默然。她也受苦,但是钱家到底养育过她十几年,因此她就不说话,只是用怯怯的眼睛,安慰着常大耳。 我病了一场,欠钱家的债务,又平白翻了一倍!钉子尽找借口克扣我的工钱,我害病缺工,她说要扣。他家的农具老坏了,梭子愣说是我使坏的,也要我赔。就这样七八年过去,这债,可真是也越滚越多。他们还尽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拿我出气。” 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这时候,老爹又死了,我就干脆拼了命,分文不要地给钱家干了三年,债是没了,钱家不肯放我走。我孤家寡人,去拜了拜老爹的坟,干脆趁夜逃走了。别的长工同情我年纪小受的苦多,因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英子看常大耳的悲苦的脸,看他壮年白发的鬓角,不大敢问他既然逃了,为啥又要回到钱家这个苦窝窝来。 “我一逃,竟然交了个好运,遇到了我婆娘。她也是个外逃的流民,办不起路引,也不敢往县城去,尤其还是个女流民,就常常避着人走……我帮她赶走了一个跟着她的无赖子……她是个大脚,她们那里最嫌弃。但是我觉得她走路稳,多好。她说天下的男人都打女人,我就说我从不打,因为我娘就是被我爹活活打死的……” “我寻思着也许别家待人厚道些,就紧接着,我俩一起跑到了一个叫德顺的村子里,给一家于姓老财做工。她在厨房忙活,我做长工……” 他嘿地冷笑一声:“英子,原来这钱家还算仁厚的!我媳妇,可就折在于家了。为了我们辛辛苦苦攒的六亩地,活活打死了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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