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住了脚。她看着那两张慌张得一模一样的脸,忽闪现了一个笑。 是多年不曾出现过的林绮年的笑。 仆人们陆续过来拦她了。 夫人的疯病似是又犯了,竟然只是一个劲笑:“你看罢!这是谁的儿子?” 这甚至不止是齐子成的儿子。 ―――――――――――― 这日的事情传遍了齐府。 只是到底是什么可怕,她说不上来。 只是到了西苑,却看见林氏失魂落魄地坐在西苑里,看见齐萱来了,林氏也没什么反应。 寂静许久,林氏才说了一句:“你走罢,此后都不用再来请安。” 齐萱听到林氏叹息一样说:“你的眼睛真像我当年。” 她转身的时候,林氏说:“萱儿,你是好孩子。不要学我林绮年的牛脾气。” 齐芷出嫁的日子,来得很快。 喜乐声震天,但是没有炮竹的喜庆。因为那天下雨了。 但是锣鼓声没有鞭炮映衬,在阴蒙蒙的雨天里,也显得格外寂寥。 齐芷的婚事是很多年前齐老爷定下的。根本没有林氏这有病的主母什么事。 林氏今天也穿了一身看着不那么丧气的衣服,被齐子成强迫着出了西苑门,在许多下人的监视里,她倚在门口远望着花轿。 她苍白文弱的面容上似是悲悯,又似是叹息。轻轻哼起了什么曲子。 很多年后,齐萱才在岭南再一次听到,才知道,原来这是一首送葬歌。 齐芷一走,齐家并无两样。只是似乎冷清起来了。 齐萱眼看着规矩人的大兄,读书奋发的幼弟,还有诸多恭恭顺顺不常往来的庶出妹妹,她只能时刻小心着脸上的淑女,觉得凄凉起来。 但就是这样的日子,也终究没有能够继续下去。 到了晚上夜深的时候,不顾婢女阻拦,齐萱硬是打着灯笼在凋落的树叶里踩着,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是一股莎莎声。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终究没有找到。 忽然有一股竹叶的清香飘了进来。 那股竹叶清香从门缝里挤进来,由香气渐渐凝成了一片竹叶。竹叶缓缓盘旋着,恰好落到齐萱手里。 就和突然的到来一样,猴子的离去也是毫无预兆与痕迹。 只是她年少时偶遇的一个神异的旧梦。 穿青绸衣的青蛇,咬着牙飞蹿。 我们身后是不依不挠的一道银色的剑光。 青蛇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你?早就替你想到了。没心没肺的猴子,一点离别情意都没有。” 青蛇身上的蛮气已经退了不少,我再看她,只看得到她雪白的脸,以及耳垂上的一点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