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闻言,不笑了,低声说:“不是这样的。” 因此妇人只是笑了笑,不再接口,换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五妹妹,大郎唤你过去呢。” 见婢子们要来接她手里的花盆,她忙避开,连声对婢子们说:“我抬得动,抬得动。” 妇人出身大家,知道这家的小女儿是个混人,见此扫了身边的婢子一眼,冷眉道:“别以为五娘子待你们和气,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妇人这才回过头。这柳家虽然颇有几个下流风度的混人,但是世家大族,家里的规矩和婢仆都是有礼度的。 她把花放下,蹲下看着花,裙摆还粘着泥。 少女回头一看,站起来说:“阿兄,你又进内院了。仔细爹爹和大兄罚你。” 少女就笑:“也是。大家都说我们兄妹皮厚。” 少女见此,笑道:“那些姐姐这一季是刚刚新发的衣裳与栗银呢。她们衣裳都是有定数的,还要省吃俭用,要去补贴家人。何况花一样的姐姐妹妹们,虽然是为人奴婢,但这样的好时节,她们难道就不想同我们这些所谓娘子一样打扮自己吗?我怎好为搬花,去脏她们的新衣裳。” 少女叹出口气,有些低落:“是……到头来,这衣裳还是要她们洗。” 少女说:“阿兄,去年冬至了,你知道我把手伸进冰水里的时候,感受到的是甚么滋味吗?” 少女摇摇头:“冬天,最冷结冰渣的时候,浣衣间的姐姐们,婆子们,都是这么多年洗下来的。她们的手……” 听了二嫂不动声色的诉苦,玉烟这个傻女子,就掏出自己的私房钱,一摆在桌,求道:“二嫂,这些给姐姐们,给婆子们,添些柴火与油膏,当够不够?” 少女苦笑:“阿兄,你说,我是不是个疯姑子?家里人都厌烦的。” 放好花,少女说:“我要去见大兄了。” ——————————————————————————————— 柳玉烟看他一眼,复又低头:“这不是糟践纸墨……” 柳玉烟沉默片刻,轻声道:“策论。” 柳玉烟闭着眼,清泪流出来:“既然如此,阿兄烧了罢。” 说着又严厉起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概叫下人收到我这来烧了!你若再隐瞒,就连你房内那些共你一起欺瞒的贱婢一起罚!” 柳玉烟说话有些哽咽:“大兄,那烧尽的……” “……没什么。”柳玉烟还是垂首而出,离开了书房。 夕阳渐落,她的腿都坐麻了 。 忽然,有笃笃的声响起来,柳玉烟听到窗外有些耳熟的轻弱喊声。她开了窗。 柳玉烟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里面是一捧捧的灰烬。她面无表情,眼泪却一下子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