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萱等他走得稍远,就抚着方才拿在手里缩进袖子的簪子,长叹了一口气,说:“猴儿簪啊,猴儿簪,你看,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人人都很满意大郎君齐玉德又是一个正经人,规矩人,能读书的人。 当然,齐萱这种女流是没有资格评论兄弟的。所以她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给狠狠吓了一跳,顿时惊疑地看向簪子。 “二娘子,二娘子!二娘子怎么在发抖呢?” 她被这一喊,反倒定了定神,自若地将簪子收入袖中,把玉猴的变化遮挡了:“只是乏力了。不必大呼小叫。” 那些圣贤书里说的怪力乱神莫不是真的? 然而……若真是精怪,如果要害无辜性命,她一个凡胎,能怎样救人? 天色不早了,火烧云滚了起来。 那周边荆棘野草爬满都没有人理的。 后来苏氏把自己给郁闷病了,就搬地方了。 齐萱知道不是的。 她小时候偷偷摸进去过,回来却被吓得大病一场。 恐怕说了也没人信,就索性闭嘴了。 听到隔着一堵墙传来轻而脆的玉碎声。 但是她也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对另一世界的向往,就冒着连累合家性命的危险拿了那簪子藏起来。 她话音刚落,就见玉碎之声后,墙头爬上来一只毛猴子,哎哟叫着,说着人话:“青蛇人间呆了许久,也成了这傻的,光把我封进了簪子,却不告诉我怎么从簪子里脱出身来……幸而它碎了……” 夜已经深了。 齐二娘子闺房里的窗被死死合着。 “您外间当值的塌——不需要婢子们守着了吗?” 婢女们听见齐二娘子连说了两次休息的疲倦声音,都面面相觑了。今日黄昏,娘子被大郎君撞见在长廊上提着裙子奔跑,她们也被后来知道此事的大娘子警告要看好二娘子,时刻提醒着二娘子规矩。 平日齐二娘子虽不喜欢这个规矩,也任由她们值守,今日却在明知大郎君嘱咐过的情况下,还…… “往常怎么听从吩咐的。今日也一样。”其中穿着蓝裙的红脸蛋侍女这样说。 蓝裙的侍女手粗,脸上的五官也有些粗糙,但明显有些领头人一样的气度,有些严厉地看了她们一眼,并不避讳:“娘子心里不低看我们,不当我们是牛马。你们也不要低看自己,恩德和权势,有些时候总要选选的。” 侍女中有人叹了口气,想想齐二娘子有些乞求的语气,陆陆续续都走了。 齐萱叹了口气:“因为我当她们是人。所以她们也不会为难我。” 屋内虽黑,然而有纱窗还是能漏尽银白的月光,在纱窗边的微微月光里,棕黄毛色的猴子闻言点点头,放下了毛手里握着的“火折子”。猴子脸上的毛都被揪掉了一大捧,有些血凝固了,黏着毛,让猴脸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