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有心,圣上惦念故人,她便年年都会留了旧时雪景,一如当年萱妃在时。”姬睿抬头看看外面阴沉的天气,沉吟片刻:“景是旧时景,人却非故人。”近侍看着姬睿垂老的背影,想了想道:“朝雪阁的景致也是很不错的,距离安合殿也倒算近。圣上去瞧瞧?”朝雪阁的焦妃,亡国皇后的大宫女,姬洛羿的养母。姿色不错,性子柔润。将暴躁的姬洛羿□□地也温顺了不少。除了是颗他稳定謪国旧人的棋子,也倒是个可心的女人。姬睿每次压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时候,总能找到他灭了謪国,建立大週的雄风。总能感觉到自己当年雄姿英发,被众多诸侯众星捧月般捧上天子之位的荣耀。“有阵子没去看看了,若是若儿去了安合殿,出了朝雪阁便可以去看她。也好,去朝雪阁走走吧。”“诶,老奴这就叫他们准备玉辂来。”第70章 充后宫朝雪阁。姬洛羿忍了又忍,握紧的拳头最后还是松了开来,向姬睿跪安后准备离去。姬睿坐在榻上,吃了颗梅子就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焦妃急忙教婢女端了茶水与蜜饯。姬睿咧着嘴推了推蜜饯,只喝了温热的茶水。等着被酸掉的牙齿恢复了正常后,才睁开眼睛,一滴酸出的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焦妃拿着绢帕急忙帮他擦掉。“这梅子怎地这样的酸?哪个不长眼的奴才送来的!”姬睿隐隐不悦。“这是臣妾特意要的。”焦妃低声道。姬睿打量了焦妃一眼:“你还年轻……”说罢朝站在殿中进退两难的姬洛羿招招手,“你先别走,坐下来,我们聊聊。”杀父之仇,有什么可聊的!可焦妃担忧的眼神令姬洛羿隐忍了下来。“搬个矮凳来坐。”姬洛羿倒也没想着跪,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姬睿面无表情,并无介意之意。“在京城可住的惯?”“还行。”“若是住不惯,可以回你的封地去。”封地……姬洛羿心中冷笑。“皇上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姬睿微微蹙眉:“我要看你的意思。你的父皇逆天而行,已驾鹤西去向神灵请罪,我该把你照看好——”“这话子羿弱冠之年就听过了,还请皇上不必多言了罢!”姬洛羿不耐烦地打断。她父皇被姬睿逼死的时候,她已经十五六岁,又不是不记事,不懂是非黑白的小孩儿!想那姜霂霖带去的十岁小少爷都懂得谁好谁赖,以她当时的年纪,难道姬睿还想用寥寥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原委编造出另一个版本吗?逆天而行,放你娘的屁!回封地,她倒也不是没想过。那里謪国旧人多,好发展。只是在她的心中,如今却是多了几分对凤黎城的放不下。凤黎城,这个她痛恨的暗无天日的地方,如今却有个人,像萤火一般给了她生的意义和希望。“当年姜易占卜问天,天道吉时——”“如此卖主求荣,皇上就不怕他旧事重演吗?”“他说到底是我週人,本王为太子时,他已经效力在先皇跟前,为先皇——”“他也同样为我子家卖命!”姬洛羿又一次打断姬睿,不屑地说道。这就是她的性子,她不加收敛,姬睿也就忍耐着过去了。毕竟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定她个死罪。“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只要他为我大週立下汗马功劳,我姬睿就不能薄待了他姜族一门。”“不过我倒是不担心,毕竟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姬洛羿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野心,她和姬睿都是明白人,他们两个当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必要耍什么客气的规矩。“他已经老了,是颐享天年的时候了,还争什么……”姬睿鹰一般的双眼定在姬洛羿的身上。“皇上知道子羿说的是谁。”“她也不会。她虽年轻,可她并非上天属意之人。”“上天属意——”姬洛羿摇着头笑笑,“哪个又是上天看重的人!”焦妃见姬洛羿的性子又露了出来,急忙唤了一声,可姬洛羿并无收敛之意,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她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道:“天意?天子?上天属意之人,若真是能从龟甲上的卜辞与卦相上解读出来,那么神权落到谁手上,不就是占卜师说了算么?姜家从我子謪便开始手握神权,位居要职,在神权上的造诣,可是没有比姜家更深厚的了!”“神权之所以为神权,就是因为它不可能随意被更改。”“随意吗?有问有答有祖上职权的庇荫,有百万大军的威望,”姬洛羿探探身子,戏谑得看着姬睿的双眼,“改名换姓,认贼作父,这样随意的事情都可以蒙蔽天下人的双眼,还有比这更随意的事情吗?”“子羿!”焦妃急急唤了一声,跪下身来,“皇上,臣妾教导无方!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姬睿盯着姬洛羿看了良久,才仿佛丝毫没有芥蒂地说道:“你还是年轻气盛啊,神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在做,天在看,朕之所以为天子,是因为朕是真真正正上天神祇属意之人。无论你是十几,二十几,或是五十几,寿命到六十几!朕依旧会对你说,你的父亲昏庸无道,引民怨四起,不得天意,这才是你謪国灭亡的真正缘由。要你随了我姬姓,是给了你一条生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