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臂落下时,袖角不慎拂落了桌上的灯笼,灯笼滚动两圈后,拼凑的乌木骨应声散裂,本该精致漂亮的灯笼顿时变得七零八落。
柳柒立刻蹲下拾捡四散开来的乌木骨,那面羊皮上的墨渍已然干涸,两位少年手持刀剑互相比斗、共枕书册同赏天地奇景、牵着师父的袖角雀跃前行的画面一一入目。
他盯着羊皮画看了半晌,直到手被人扣住方才回过神来。
赵律白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灼热滚烫,与他的温凉大相径庭:“山上清凉,你刚沐了浴,应多穿些衣服,莫要受寒。”
柳柒不露声色地抽回手,一并把散落的灯笼拾起来:“多谢殿下关心。”
赵律白凝目看向他,几息后温声唤道:“砚书。”
柳柒将灯笼骨架放在八仙桌上,泰然应道:“殿下有何吩咐?”
等了许久未等到回应,他忍不住抬眸一瞧,对方竟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淡淡地道:“明日再说罢,现下天色已晚,便不打扰你了。”
临出门前,赵律白又叮嘱道,“山中蚊虫蛇鼠繁多,入睡时记得锁好门窗,免得被那些毒物咬了去。”
柳柒颔首:“是。”
送走赵律白后,他绕回围屏后,沉着脸对浴桶里的人说道:“还不走?”
云时卿道:“下官衣衫湿透,只怕是回不去了。”
柳柒不由分说地从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夏衣,漠然道:“穿上之后赶紧离开。”
云时卿从浴桶中走出,褪尽湿衣后换上他的衣物,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的灯笼,说道:“我把它粘好了再走。”
“不必,”柳柒说,“交给柳逢就好。”
云时卿粲然一笑:“还以为你要扔了它呢。”
“多谢提醒。”话毕,柳柒当真要将残破的灯笼扔出窗外,却被云时卿扣住手臂,止轻轻一拉便将他拽进怀中了。
“淮南王方才是否摸了你的手?”云时卿捏着他的指头狎亵玩弄,连语调也甚是浮浪。
如此亲昵的举措,令柳柒不自禁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
——隔着一扇围屏,他和云时卿在亲吻,而赵律白正在研究那只画有青梅竹马的灯笼。
他和云时卿之间不该如此。
不该在疏解蛊毒之外的时间里发生逾越彼此身份的关系。
柳柒把人推开,眸光清明淡然:“此事与云大人无关。云大人既已更换了衣物,还请离去罢。”
云时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走出禅房。
翌日晨间,昭元帝与文武百官前往往生堂为先帝祈福。
往生堂空间有限,除了昭元帝和几位同胞王爷、儿子堂侄之外,便只有二品以上的大臣们可留在殿内,余者皆在往生堂殿外。
祈福大典旨在为先帝诵经,待仪式结束后,众人可前往弘法楼祈愿,亦可回禅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