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蒙各位抬爱,皇帝陛下不弃,孝孺一并谢了。”
“今后大明朝重振朝纲,还得仰仗总宪大人了。”
“正学有自知之明,其实陛下还是辽王时,对都察院一直不是很喜欢啊。现在忝居总宪,是福是祸,还一时难料。我就每日三缄其口,自求多福吧。”
“先生之言差矣。先生在东明书院讲学时曾经说过,当京官不忠心事主不配称君子。我当尽忠职守,风闻言事,尽纠察百官、弹劾不法之责。”
“算了吧。此一时,彼一时。我劝各位还是夹紧尾巴做人吧。”
“唉,如果建文陛下不下诏退位就好了。我等也无须担心吊胆。”
方孝孺在永乐登基之后就被放了出来。
永乐在登基之后本不想用他,但是因为朝内文臣们的一致举荐,还是把他留在朝中,担任左都御史一职,俗称“总宪”,意思是纠察文武百官的老大。
同其他建文旧臣一样,他本来对辽王升级为皇帝还是抱有期待的,甚至感觉有希望再回到首辅位置上去,毕竟自己不仅是江南第一名儒,当年治理沈阳还是得到辽王充分肯定的。
经过一段时间远距离观察和了解后,他感觉皇帝好像对他并不感冒,而且行事风格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光是剃头发、剃胡须就有点让他接受不了,这不是一般的特立独行。
不过,自从吃了半年牢饭后,情商有些长进,他现在谨慎低调了许多,不敢轻易表达对永乐的不满。
酒壮怂人胆,他请的人大多是建文旧臣,大家说着说着,还是在怀念建文帝一事上引起了强烈共鸣,继而开始竞相表达对永乐的不满。
“当今陛下行事也太特立独行了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弃,陛下怎么能把头发剃了呢?这和跟关外断发蛮夷有何区别?”
“何止是头发,陛下把太祖皇帝钦定的大明衣冠制度全废弃了,听说在南洋只穿短袖裤衩,毫无帝王威严。”
“从太祖皇帝到懿文太子到建文皇帝,我朝莫不崇文重孺,当今陛下却改弦更张,用那蒙古降将张玉掌管南洋军权不说,还兼吏部尚书,权倾朝野。”
“张玉好歹还有不世之功,你看那个贱商沈庄,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竟然成了内阁总理大臣,也就是宰相。”
“我看啦,这次陛下出兵反击帖木儿,班师之时,就是仆固雄、海兰察等蛮夷布满朝堂之日,恐怕到时朝堂之上再无我等立锥之地。”
“我等罢官归隐是小,听说陛下还尽用太监,掌握南洋海军,难道我等儒生饱读圣贤书,还不如这些阉竖之辈?”
“还有啊,陛下竟然让皇后兼户部尚书,这不是牝鸡司晨么?”
听大家越说群情激昂,竟然指责皇后起来了,方孝孺也是手里捏了一把冷汗,连忙踩刹车、浇冷水。
他对带头发牢骚的兵部尚书说道:“黄尚书,你喝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对于永乐在南洋的情况,既在方孝孺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觉得年少时的辽王有些特立独行,甚至叛经逆道都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有年少轻狂时。
现在的永乐皇帝已经快三十了,听说孩子都十来个了,怎么做事越来越荒唐了呢?
难怪他今天的客人们七个不平、八个不忿。
他思来想去,只好又含糊其辞地加了一句:“诸位大人,稍安勿躁。不安于小成,然后足以成大器。不诱于小利,然后可以立远功。身为臣子,还是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再说其他吧。”
刚才义愤填膺的各位朝廷栋梁好像也有所清醒,纷纷答道:
“先生有此格局,真不愧我等士林领袖。”
“总宪提醒得对,今日之皇帝非往日建文帝,我等还是要谨小慎微。”
“走一步,看一步,不要被皇帝抓住把柄,后面大家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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