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这些人虽说跟着辽王学了些皮毛,但也有些人手脚不干净,喜欢多报账。李严已经多次向臣反映。他们都想跟臣回去。”
方孝孺说的也是事实。大明官员薪水本来就低,六部之中,礼部工作最虚,油水也最少,算是中央机关公务员中最没有保障的低保户。
在组织招待活动中,他们或多或少会多报些菜品、酒水、车马费之类,免得妻儿跟着受饿。
在外宾请求皇帝接见时,有时也需要向他们打点一下,了解皇帝的习惯癖好,并把接见活动靠前排一排。
至于科考嘛,油水确实很多,但是权利只掌握在关键的少数人手中。
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富得流油的辽东为辽王卖命,多报点酒钱,给妻儿老小多加个荤菜,李严还卡得死死的。
三年历练期未满,就有些人想打道回府了。
听方孝孺又在告李严的状,辽王有点紧张了。看来去年冬天以来大病一场,还是误了不少事情,错过了调和李严和礼部官员关系的最佳时机。
他好好酝酿一番,进一步降低了姿态,说道:
“正学先生,这都是本王考虑不周,让他们受委屈了。解大才子这几年来帮辽东开运河和办学,风餐露宿,少不了要自己贴钱买酒御寒。你们去深山老林统计人口,也要贴钱请向导和通译,被荆棘挂破了衣服也要自己掏腰包。”
“李严办事太较真,小题大做,说这是贪污,昨天就已经被我发配到黑龙江林中百姓那里反思去了。你马上去向大家及时澄清,让他们放心在辽东干。”
尽管千里当官,实为吃和穿,辽王还是在尽量满足以方孝孺为首的虚荣心。
方孝孺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殿下,这不是钱的事。他们和臣一样,三年历练期届满,也应该一同回去。”
辽王没想到方孝孺是如此倔强,再次长叹一口气道:“那好吧,人各有志,不可强留。临别之前,本王送你一句话,以天下苍生为重,其实跟谁并不重要。”
他还是想努努力,尽量把人才留在辽东。
方孝孺反问道:“殿下身负绝世之才,屡立不世之功,既然以天下苍生为重,也知道陛下多次有意将大统传承给殿下,为何要再三回避呢?”
辽王笑道:“那依你之见呢?”
方孝孺继续反问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殿下也并非拘谨之人,凡事有利于天下苍生,为何非要追求慕容恪的虚名呢?”
辽王本来是想劝方孝孺等人在辽东这个大舞台继续建功立业的,但是说着说着,他明显感到这方孝孺像是在试探自己有无夺嫡争储之心,不停地对自己进行反问。
看来自己言传身教三年,还是没有驯服这个心高气傲的江南士林第一领袖。
他想了一会,换了个思路,笑道:“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也许你和别人一样认为,我比允?纱笾蹲痈?屎系贝⒕?5比唬?阋残碇皇翘嫣?镌谑蕴轿摇!
不容方孝孺作答,他又连续问道:
“我先问问你,如果你在我这位子上,不到十二岁,就有了陛下给的两百万宝钞、二十万两现银,还有六千军队,你是感到幸运,还是不知足?”
“你如果不到三年就开拓了三千里疆土,不到八年就开拓了五千里疆土,已经富甲天下,是守好当下,还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争夺那个四处漏风、一地鸡毛的所谓天下呢?”
“好了,话不多说。咱们相识相交一场,也不兜圈子,我给你,也是给太孙交个底,我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如果今天为了储君之位和太孙自相残杀,明天我的儿子长大了,也互相残杀,争夺皇位怎么办?”
辽王一番推心置腹,说着说着好像自己都信了。
方孝孺自然也是深受感染,连忙起身向辽王深深鞠上一躬,说道:“殿下和新王都是高义之士,非我凡夫俗子所能比拟。臣替太孙谢殿下。”
见方孝孺交了底,辽王心里不由有些恼火。
这家伙原来果然是在试探自己,真是其心可诛。好在自己编的这些理由听起来倒像是真的,至少自己是相信的。
他突然想起历史上方孝孺的悲惨结局,一语双关又语重心长道:“你放心回应天去吧。多办实事,也不要为虚名所累。”
方孝孺答道:“谢殿下提点。陛下还有旨,请臣护送宁贵妃、鲁王和含山公主一并回应天。”
辽王更是不悦,霸道地拒绝道:“皇室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就说本王病重,需要贵妃照料。等本王病愈,将亲自送贵妃回京。”
方孝孺最终还是走了,大多数三年前来辽东历练的礼部官员在后面交接完工作后也陆陆续续走了。
放荡不羁的解缙兄弟、胡广和夏吉等四个进士官员在辽王亲自做工作后,表示愿意继续留在辽东,使刚刚回到沈阳城的辽王开展工作不是太过于被动。喜欢去大明扶贫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