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的人看着前方驾车的华服少年,许多人的眼中不禁充满了艳羡。
“有时候看阿青,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是啊,短短几年的时间,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苦命养蚕人,如今摇身一变,竟然已经是武师老爷了!”“就在前年,他还去我家借过米呢!”
“那你不让阿青带你一起去郡城?再不济把你儿子带走也行啊!”
“就是!你没见那個老漂母吗?当年只是送了几个窝头给阿青,就被他带回家奉养,看这一身的绫罗绸缎,老哥几个就是三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唉这不都怪我家那口子!当年阿青爹娘都在的时候,逢年过节还送点腊肉给我们,后来阿青来我家借米,我家那口子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是一粒米都不让我借出去。”
“娶妻不贤毁三代啊!阿青已经很好了,走之前还没忘了我们,每家送了不少米面粮油。做人能做到阿青这份上,已经没得说了。”
“当年他来我家借米,我也是一时糊涂!我怎么就舍不得那半升糙米呢!吃了是能成仙还是咋的。”
“早知道有今日,我就是卖身,也得借几斤猪肉给他!可惜我没儿子,不然跟着阿青去郡城闯荡几年,回来说不定也能当个富家翁。”
当车队路过新安巷的时候,街坊邻居们指着车队前方的周青,对着周围人炫耀着——‘看!那就是咱们新安巷出来的阿青!武师老爷!’
很多人后悔当年没有在周青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
明明周青家日子好过的时候,也受了不少恩惠,为什么后来会鬼迷心窍,不愿在周青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
当年的一袋米,可能今天能还回来一袋银子。
尽管很多人肠子都悔青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周青一句坏话。
因为这些邻居,多多少少都受了周青的恩惠。
单单是新安巷里出了一个武师,就足以让附近的泼皮无赖退避三舍。
谁也不敢保证,周青这样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有没有去哪家吃过一碗粥,喝过半碗茶。
为了收点保护费得罪周青,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做。
“吧嗒!吧嗒!”人群中,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望着缓缓行进的车队,正抽着旱烟,他身穿一件褪色破旧的蓝布衫,肩头搭着一条汗渍斑斑的白毛巾,手中握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旱烟袋。
“阿超,你真的不跟阿青去郡城吗?你不用顾忌我和你阿娘。”男人深深吸一口手中的焊烟,微弱火星在烟锅里闪烁,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阿爹,我决定了,留在镇上。我的天赋很一般,没有阿青那个本事能做武师老爷。要是没有阿青的帮助,我可能到现在都没有突破肉关。”
男人身后站着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留着寸头,身着青色的练功马褂,搭配黑色长裤,看起来精神抖擞。
“留在这里也好,听说郡城那边武师老爷很多,遍地都是达官贵人,不比咱们这个小镇。你要是真去了郡城,估计伱阿娘就得整日里担心得睡不着觉了。”男人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露出笑容时,皱纹更是挤在了一起。
其实他也怕孩子远行,担心得一晚上没睡。
只不过,他更怕耽误孩子的前程,所以自始至终没有说过挽留的话来。
“现在的命,就是我最好的命了。”少年望着缓缓消失在视线中的马车,幽幽一叹。
“等我再攒几年银子,给你盖上两间大瓦房,然后再娶个婆娘,生两个大胖小子,我和你阿娘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男人用力地抽着旱烟,烟气升腾起来。
“阿爹,你和阿娘以后都不要再做活了!阿青离开前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唔!”少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惊愕的男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男人四下望去,眼见没有人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着声音询问,“你说的是真的?”
“是!”少年重重点头。
男人笑着说:“那咱们慢慢挑,起码得是个大家闺秀才能嫁到我家来。”
少年犹豫了一下,正色道:“阿爹,我想再练两年,如果能突破筋关,我以后也能赚大钱!”
男人沉默片刻后,点头道:“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
“谢谢阿爹。”
“银子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你阿娘,我怕她说漏嘴。”
“知道了。”
“回家吧,阿青走远了。”
待到车队末尾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男人收起了旱烟。
“嗯。”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消失的车队,跟着阿爹一起钻进了一旁的窄巷,往新安巷中走去。
父子二人正是梁四和梁超。
周青临走之前,与梁超告别时,邀请他一起前往南黎郡城,梁超考虑了几天之后,决定留在黑山镇侍奉双亲。
周青并没有勉强,送了他一些药材之后,又给了他五百两银子。
周青离开了黑山镇,但是他的故事并没有消失,反而成了黑山镇的一个传奇,被说书人编成了话本。
几乎每一个穷苦出身的少年,在路过酒楼、茶馆外,听到说书人说起周青的故事,都会驻足不前,只为听完周青的故事。
他们相信,他们与周青有着很多共同点,同样穷苦出身,也许一样的知恩图报,说不定有一天,他们也能像周青一样,成为武师老爷,在黑山镇留下属于他们的传奇。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