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墙缝中溜了进来,照亮空气中的灰尘和两具赤裸的身体。 “呜,你是狗吗?”乌奇奇皱眉轻揉着自己布满咬痕的脖颈,痛痛痛,没错,这根本算不上吻痕! 手指滑过自己在他肌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乌奇奇都不记得自己这么狠了,大概是头脑一片空白时,被他带动起的本能行为吧,像是在学习他表达愉悦的方式。她瘪嘴:“好吧,我,汪汪。” 少女对这虚伪的赞扬皱皱鼻子。她手落到他肋骨下方的烧伤,这是她在他们打斗时所留下的伤痕,已结成一层薄薄的痂。她说:“对不起,疼吗?” “嗯,因为我好痛。”乌奇奇哼唧,这哥们做爱太暴力了,还是说这世界的文化就是这样? 被掐到脸红,她憋出一句:“大概吧。” 忙着咳嗽和呼吸的乌奇奇先是给了他手背一巴掌:“飞坦坏。”然后引导他的手在她身上的疤痕上一路摩挲,道:“被牛角刺伤、大腿被马踩断、被喷火龙烧伤、被水龙咬伤、被电击、中毒、被刀砍。” “真的,它们都是很强的朋友。” “不都是,有些是感到害怕的动物,或者生气的。” “那是什么?” 她头垂了下来。“不知道去哪找。不知道怎么回去。” “那是谁?你朋友?” “那是什么?” “飞坦不是老大吗?” 乌奇奇拍开他的手,逃离他魔掌,叫道:“坏狗狗,坏蜘蛛,坏飞坦!我就是讨厌疼,不管多少。” “是吗?打架好玩,但我不喜欢疼!”她边说着边穿上自己的小裙子。 “嗯?那是什么?” 乌奇奇摆个鬼脸:“听起来不是好话。”也是习惯了飞坦这家伙不爱解释的状态,这人对语言就是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拉开门,沐浴在月光中,扭头对他说:“我去找他们啦,很快就回来~” 他仰头倒在床垫上,腿垂在地上,微微踢踏两下。一个翻身,他拿起游戏机和一堆游戏卡,玩玩什么好呢? ———— 乌奇奇蹲在黑夜中观察,敏锐的双眼追踪着野兽们的行为。不算上毛绒尾巴,这些野兽身长一米,厚实且毛糙的棕色皮毛上印着黑色条纹,毛绒尾巴自然垂在身后,宽尖的大耳朵在感受到她的注视时警惕的竖起、扭动。它们硕大的脑袋齐齐朝着她,琥铂色的小眼里闪烁着饥饿的光芒。 借风的速度,她一步跃到野兽面前,然后用风之力将它牢牢锁在原地。乌奇奇轻声安抚:“嘘,没事的,我就是看一下。”她撬开野兽的嘴巴,想要看清它口中的食物。 垃圾堆里有婴儿啊……她轻轻揉着尸体的小手,问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一点也不像和星星读的故事书里那样啊…… 释放开风的束缚后,那野兽警惕地看着她,她将尸体放下,后退几步,笑:“[说过我就是想看看啦,还给你。]”她用着小精灵世界的语言同野兽讲话,反正和动物之间的沟通并不依赖于文字,更多是心灵上的一种无法言喻的交流。 生命的轮回。 麻雀和老鼠手中拿着简陋的武器,充满威胁意味低指向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四只野兽。 他们已杀掉两只野兽,但更多的却聚集起来。 “嗨~”e乌奇奇挥着手,纵身翻越垃圾小山坡。 野兽们却观察着新来的人类。乌奇奇扩散开身边的元素,包裹住野兽们,向他们传达:‘抱歉,请去其他地方捕猎吧,我不许你们吃这几个人。’ 其余的野兽跟在首领身后一一离去,有的在地上挖洞并钻进去,有的则侧身消失在垃圾堆后面。 “是呀是呀。”她笑道,伸出手和老鼠击掌。但不只是魔法,而是多年以来和小精灵(各式各类的动物、魔兽)一起旅行时所习得的经验。 乌奇奇拍拍死去野兽的大脑袋,用风刃利落剥皮,然后在肉周围聚集火元素,像是烤箱一样烘焙着。 一律青烟飘向夜空。篝火噼啪作响,昆虫嗡嗡,头顶星河璀璨,整个画面让她回想起和几个好友一起露营的悠哉夏日夜晚。 乌奇奇猛地被食物噎住。她一 老鼠毫不质疑地说:“哦~那一定是只很大的蜘蛛。” 从黑夜中走出的飞坦很‘友好的’用力拍了拍乌奇奇的后背,好‘帮着’她把噎住的食物咽下去。他撕下一块烤肉,坐在了她身旁。乌奇奇瞪着他,很有冲动抢过他的面罩,但无奈瞪不过,被他撩了几眼咬痕,她捂住脖子,灰溜溜收回视线。 老鼠吧唧着嘴思索:“找食物很好玩的,不过休息一天也不错。”但是很难说老大和乌姐姐什么时候会离开,于是老鼠说:“我还是想和姐姐一起出去玩,可以吗?” “嗯!然后明天我们比赛谁找的食物更多!”老鼠看了一眼飞坦老大,对方只是不以为然的吃着肉,盯着火光,并没有发出平常冰冷的气息。老鼠看不出老大在想什么,便躺在乌奇奇腿上合眼睡着了。 火早早灭了。太阳代替火光照亮大地。 乌奇奇大喊:“飞坦!接住!”她手腕一挥,丢出一顶帽子。 “飞坦,接住!” “飞坦,接住!”她笑容满面,张开双臂,从垃圾山顶跳下来。 他说:“还以为你是来找食物的。你要输了。” 老鼠打了个哈欠,昨夜根本没睡好,每次姐姐一动,他就会醒来,然后很难再入睡。但他还是很喜欢在火旁枕着姐姐睡的滋味,加倍的温暖~:“你输着呢,乌姐姐。”他努嘴让乌奇奇看他脚边放着的两盒麦片,一盒印着一个看起来很开心的小孩大张着嘴喂自己吃麦片的样子,另一盒上印着一直卡通猴子,同样开心的在吃麦片。他脚边还有三包饼干和三罐食品,罐子上贴着破烂的标签。 星星看他们蓬头垢面的样子抿嘴微笑。 乌奇奇不断问身边的人每种物品是什么,通常只有星星知道并愿意回答她,有时街坊也会搭话。飞坦有时会插嘴,但从星星紧张地捏起自己衣角来看,乌奇奇只是冲飞坦狐疑地哼哼两声。 “水瓶。瓶子。我猜是矿泉水瓶吧。” “嗯。” “那个、因为一般都是这样的,也有可能是装饮料的。” “不是这么叫的。应该要叫做一瓶沙子、一瓶石头。” 麻雀擦擦额头上的汗,叉着腰说:“感觉好没用的礼物啊,明明周围全是沙子。” 麻雀嘟囔:“呃,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麻雀再次嘟囔:“跟着怪人在一起之后你也变得奇怪了,星星。” 乌奇奇跟大家聊着天在垃圾堆里探索世界——这些都是人们曾经使用过的东西,从中可以看到许多生活的痕迹。 星星递给她一根塑料竖笛:“试试这个。” “奇奇姐,你得用指尖堵住这些洞,像这样。”星星接过竖笛,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竟还记得如何吹奏它,小学那两年每周一节的音乐课居然还没忘。 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他问:“我可以吹一下那个萨克斯吗?”他指指乌奇奇手中的铜管乐器。 男子把塑料瓶修剪成的簧片放入吹嘴中。顺着星星的演奏,他闭上眼吹响乐器。 有许多人敲击着身边的东西,打着激昂欢快的鼓点。 乌奇奇抓住飞坦的手。“来跳舞!” “切~”她嫌弃地鼓腮,跑向老鼠,拉着男孩的小手和他一起转圈圈。 四面点燃的火在焚烧垃圾,空气中漂浮着消毒剂的颗粒。 他望向下方欢舞的人群,阵阵歌声和笑声随沙粒飞扬。 “在流星陨落的城里 用世人所丢弃的东西 废墟与砂砾 举杯!我们接受一切 高歌之后,他们欢呼,拥抱、亲吻彼此。这是一首在节日里居民们偶尔会唱起的歌。气氛宣布:“让我们准备下一场演出!” 麻雀本是想拒绝,但身体不由自主走了过去,刚刚音乐响起时也是,她的四肢感觉很别扭,好像是想跟着一起跳舞,但却被她压抑住了。 麻雀瞪大眼睛,抿嘴点头:“真的,能飞吗?” 老鼠是欢呼声最激烈的那个。其余人不明所以,但在这股欢腾的气氛下也起哄。 群众们惊呼,仰脖瞪眼。 飞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想:乌奇奇这家伙也太适合阿芬、窝金跟信长了吧…… 麻雀推开他:“不,我还没玩够。” 这次她假装跟他们打闹,一拳把咯咯笑的老鼠揍到了天上,一脚把麻雀踹飞,最后一个受害者是星星。她笑着回忆起火箭队总是这样被皮卡丘他们揍飞,化作天边的流星。就这样面带着微笑,她视线落在了独自坐在垃圾山巅的飞坦。火箭队。幻影队?名字还有那么点相似的感觉。 乌奇奇接住,弯腰致意,戴上了巫师帽。 “好,请看下一个!火球术~!”她深吸一口气,怒吼一声从口中喷出一道瞄准飞坦的火焰。 然后她用回溯术假装变戏法,用布盖住物品后,东西就被复原的魔法引得群众连连拍手,发出‘哇!’‘哦~!’的感叹。 围绕在她身旁的孩子都想要体验腾空飞起的感觉,还有些大人拿着物品,好奇她能不能给修好,她面带甜甜的微笑一一应下。 飞坦对自己此刻的状态深深叹了一口气,向后靠躺在垃圾堆里——就这样向后靠去,他靠在了教堂坚硬的木质长椅上。 飞坦眨眨困惑的眼睛看向舞台中央的小小身影,那黑发小男孩大大的灰眼中闪着无比耀眼的光芒。 舞台中央的男孩面目狰狞,低沉地大吼:“真是遗憾呐!保洁战士小队!!你们完蛋了!” 小小的库洛洛攥着麦克风继续恐吓道:“全人类将被黑魔王统治,我们会把邪恶污秽铺满整个地球!” 压抑的氛围被库洛洛温暖的微笑打破。他伸出食指,指向头上教堂的圆形屋顶,道:“但就算你用污垢遮住了她的面容,你也休想沾污粉红战士那颗追求真爱的心!对同伴的信任,这才是最无敌的清洁剂!” 他眨眨干涩的眼睛,恍惚中那个黑发男孩化作成一个欢快、轻柔的身影。她裙子在风中飘扬,绿色的头发像野草一样飘逸,头上戴着一顶宽宽的巫师帽。她转身面向他,圆圆大眼闪闪发光,她唇畔的温暖笑容可以同他儿时认识的那个小库媲美。 乌奇奇笑嘻嘻地腾空一跃,张开双臂朝他扑去:“飞坦,接住~” “哦……”乌奇奇依偎在他怀里,点头又摇头:“我不想死,所以我懂了,会小心的。” “飞、飞坦。都是人……”她嘟囔着想要推开他,发软的手缠在他白色背心上,反倒是把他拉得更近了。 “那、那个嘛,你想做我想做的事……不过我今天好像能量已经用光了,好困。”头脑开始发昏的乌奇奇低头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 眯起狭长的金眸,飞坦想到了旅团中其他的几个白痴:窝金,总是追逐和强者战斗,这大概也挺蠢的吧?还有他自己跟芬克斯……呃,算了,还是不想了。 仨小孩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拿起今天拾得的各种战利品,全速奔跑却也追不上飞坦的速度。 老鼠哈哈笑着,麻雀和星星也各自微笑着。 作者有话说:插图不能选择位置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