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厌定定看着她,眼里冷得像是浮冰,又像是燃烧的烈火。 公西白凝终于忍不住张口,惨叫出声,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拎起药盅,掐开她的两颊,往她嘴里灌。 她呜咽,挣扎,烫得眼里全是水色,最后剧烈地咳嗽,脸颊泛起薄红。 她好像忘记了疼痛,露出比疼痛还要更深邃的恐惧。 没有人会去质疑这个药方,因为根本没有几个人能见到原版药方,更没有人配用这张药方。 正是因为矜贵,所以不会有其他人喝到这个药,三清散在缓慢地侵蚀清虚仙君的经脉,让他原本就重伤的经脉更加脆弱。 …… 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百草堂堂主公西仁。 “说话!”苏厌喝道。 她低声说:“是我害了他,杀了我吧……是我害了他。” 风停渊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我和她说两句。” 风停渊披着厚厚的白色大氅,银丝披散,愈发清瘦,在冰冷的夜风里,高挑的身形被月色投下长长的影子。 风停渊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苏厌青色的眼睑,轻声说:“一天没睡了,去休息一会。” 她嘴硬得要死,转身要走,却被风停渊拉住了。 她从见到风停渊那一刻开始,就不停地在想,千万不要去想干坤袋的事情,不要去想螣蛇头骨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就是不想。 风停渊只是轻轻捏住她的衣角,顿了顿,低哑的嗓音合着夜风穿进她耳里:“苏厌?” 风停渊松开她的衣角,在她身后立着,半晌,低声道:“……不要因为我失去更多了。” 清亮的月光照亮风停渊的眉眼,像水一样滑过他的鼻梁,唇角和下颌,勾出浅银色的轮廓和幽暗的阴影。 只是眼里神色复杂到她看不懂。 苏厌缓缓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她眼前缭绕散去。 真是不讲道理。 疼痛搅乱着神志,冷汗一层层被风吹干,变成彻骨的寒意。 她甚至没有封住自己肩头的穴道,任由鲜血顺着胳膊流淌。 一双漆黑的云靴停在她身前,如霜雪般的袍角在风里微微拂动。 她声音被滚烫的药汤烫坏了,不复往日清灵,沙哑道:“仙君……百草堂的三清散,不能医治您的病,反而是……毒害您的药。百草堂对不起您。我也……我也对不起您。” 公西白凝攥着药方的手指蓦地蜷缩了一下,更多的泪水无力地从眼眶中流下:“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换十三年前您让我製作的药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