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渊一剑破开龙脊银鞭，製住她的手腕：“我会活着回来。” 苏厌足尖点地， 腾空倒翻到他身后，抬手切他后颈：“我会信你？！你自己还有多少法力？还能活多久你自己不清楚吗？！我这么长时间养你的病全当喂了狗！你要是这么想死， 我现在就给你个痛快！” 永安塔顶只有不足一个孩子立足的方寸之地，然而两人根本无视地形的禁锢， 电光石火间，身形紧贴着交错上百次。 她从来没有打了这么久还拿不下的人，从来没有自己动用武力还不能说服的人， 从来没有自己拚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挽留的人。 风停渊自始至终都是极为冷静的，更多只是製止和避让， 似乎想让她消气。 “我偏不让你去！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关心你？可笑！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风停渊， 我恨死你了！！” 【我喜欢你。】 【风停渊……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 苏厌心里一紧，他第一次主动提体内的贪蛊，愧疚让她出手慢了半拍。 男人出剑的瞬间，一缕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银白。 苏厌两手一空，想抓住他的袖口，却抓了空，冰冷的风从指缝里溜走。 明明离她那么近的人，却莫名让人觉得走不近，摸不透，遥不可及。 他深深看了苏厌一眼，转过身，银白的背影皎洁高远，立在永宁高塔之上，面对着漆黑的滔天大潮，落寞而孤寂。 “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人死去。” 他并非无欲无求之人，贪蛊在他体内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在他看见有人在受苦的时候，当他看见有人在死去的时候，当他看见如三百年前般脆弱的城池的时候。 就像曾经那个人，会转过身，逆着人潮，在漫天血光中无所畏惧地大踏步前进。 风行大侠是他父亲，他却未能继承任何一个剑招。 ——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持剑于身前。 风停渊问：“能挡住吗？” “——天下没有我斩不破的东西。” 仿佛诸天神佛终于睁开眼睛，伸手拨开大潮。 苏厌背着昏迷的风停渊，御剑越过被洪水侵蚀的元都城。 风停渊在推开她的那一剑里掺入了神识，她当然可以强行突破，上去和他再打一架，但是那样他就会神魂受损，伤上加伤。 他明知道，他听见了，他比谁都清楚。 …… 他怎么能？ 破晓的晨光落在永安塔顶，平息的怒潮化成波光粼粼的水面，银发如雪的男人从高塔上坠落，像一片失去生命力的枯叶。 她还是衝上去抱住了他。 因为心绪不静，剑气紊乱，水痕波澜起伏。 她看得清清楚楚，风停渊只剩下最后一缕黑发，像是被大雪覆盖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