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倚着浅水寺二层眺望阁楼的栏杆，雨丝顺着风斜着吹落，不大，却将她的脸沾得有些湿润。 小导游在车上嘱托了本日行程的重要事项，清水寺很大，坐落在山间，数条石径小路蜿蜒盘旋引向最高的一阕寺院，若真细细逛过去起码要花费小半天时间。 她想起方才与洛珩一同在庙前抽的签，青石板上泥土污渍，一个个脚印错乱，不远处堂前有人跪着祈福，十一面千手观音宏伟壮观，般若轻吟如风。 洛珩站她身侧，举着伞，为她遮去大半水汽。 洛珩侧头去看唐言章，后者正盯着远处的正殿出神，眸光缥缈。 洛珩将伞担得高了些。她看见年长女人缓缓垂下眼眸，片刻又闭上眼，正朝着正殿当中金光普照慈面的佛像似在祈祷。 唐老师在许愿吗。 “怎么不进去？”洛珩将伞往她那里倾些，“要祈些什么的话，在佛像脚下应该更应验吧。” “没必要的。”唐言章偏头对上女人有些担忧的眼神，忍不住去抚摸她的侧脸，将她皮肤上的水珠拂去。 出乎意料地，唐言章牵住了她撑着伞的手腕。 “嗯，我还没看签文。”洛珩眼眸涌动，笑意明晰。 “算是个秘密吧。”洛珩将签攥在手心里，还装模作样地往后藏了藏，“你呢？” 唐言章抿了抿唇，抬眸看了眼佛像，最后又将视线落身侧人上。 年长女人说话的声音清雅温淡，吐字清晰，平仄得当，馥郁得像一盅刚冲泡不久的茶，初尝微涩，入喉反甘，是许久都压不下的茶香。 “我也想去许个愿了。”洛珩眯起眼眸，站在她对面缓缓展开自己的签，没有让眼前人看见签文内容，“万一应验了呢。” 其实唐言章并不信这些。 喉咙的痒意愈发克制不住，她偏过头咳嗽两声， 她远远望着正殿，闭上眼，虔诚的旅人心无歉疚才敢跪在地上做礼，她不敢，她只能隔着距离。 “凶？” “唔，逛累了，外面雨也大。唐老师你这是求了什么呀，怎么是凶。”阮澄学着她的动作一同倚在栏杆上，“我听说，抽到不好的签，都要把它绑起来，这样就可以避开凶兆了。” “老师信这些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说到底都是个人选择。”她避开了直接回答，“你呢？” “会的。” 唐言章眉心一跳，慢条斯理地双手抱臂：“嗯？” “唔……因为我发现，每次我看老师的时候，学姐她也一直看着你。特别是刚才，她的眼神特别…特别……” “你不也看着我吗。” 趁阮澄还在沉思，唐言章支起身，拍了拍她肩膀，让她不要离家人太远。 她收到了洛珩发来的消息。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清水寺人并不多，大部分都集中在了正殿，山上也有些行人驻足眺望。 这里没人。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洛珩觉得自己的思绪不再平静，连绵的情意翻涌展开，随着年长女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而一步步加深，不受控地从她眼里漫出。 佛说，五蕴六欲皆是妄。若这是妄，她情愿一生都伴与业障。 也接住了洛珩送上来的气息。 铃铛声悠扬清脆，她们相拥，在菩提树下，异国他乡，虔诚又克制地接着吻。 可是佛祖，倘若真有佛祖，请原谅我的大逆不道，佑我这辈子都不再与唐言章分离，我愿皈依，做你最虔敬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