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整。 狭管效应,会让风力增强。 怎么回事? 唐言章的声音有些沙哑,却直直传进她耳畔。 或许只是习惯性浅眠吧。她安慰自己。 “醒了。”唐言章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你去哪了?” 除开调情和上床,洛珩似乎总是与她落一些距离,不远不近,若即若离,与小时候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醒的。” 唐老师酒醒了。心底那丝隐蔽的侥幸散去,她不得不认清了这个事实。 “嗯……头疼。”唐言章直起身,将脑袋轻轻倚在洛珩的肩膀处,“一下一下疼。” 过片刻,洛珩试探性地伸手揽住她的胳膊,见唐言章没有反应,又将她轻轻收入怀里。 她的力度减轻,下一秒,唐言章伸手,松松垮垮地搂在她腰身上,似乎在回应这个不像拥抱的拥抱。她听见唐言章一向冷静平缓的声音里沾了些冗长的尾调,有些黏糊。 “还不困。” 洛珩的心蓦然一沉。 和她预想的画面几乎一样。 “这是胡话吗?” 唐言章的身躯小幅度地颤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造孽。 终于可以把一切都推给酒精,可以借着昏暗嘈杂的酒吧环境,在女人临行前露出一些自己的真实的不舍。 如果说这些都是她预料内的事情,那么她却低估了黑俄罗斯的威力以及自己的酒量。本想喝个微醺,结果酒意上反时才发觉她不但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更没办法控制压抑许久的情绪。 她也曾这样爱抚过谁吗,也被谁看见过攀上极乐时动情而柔媚的模样吗。 在极致的快感与缠绵中,她知道即便此时两人身体的距离再近,横亘在她们之间的鸿沟却深得可怕。于是,当她再次看见那个鬼魅一样的来电,她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冷静断开。 她说,因为我对你动心了。 她喟叹几声,刚想转身看看洛珩的模样,却忽然发觉空旷的大床上根本没有另一个人的身躯。她打开灯,还没来得及支起身,还没来得及整理好两人之间的关系,洛珩就回来了。 她肩膀耸起,握住女人纤细的手腕。 “我确确实实对你动心了。”唐言章语气很轻。 心脏又开始鼓动起强有力的节奏。洛珩呼吸一停,似乎在努力辨认自己是否听错了几个音节,是不是自己实在渴望一个答案太久从而产生了幻听。 唐老师承认了? 她嘴唇瓮动,眼眸里刚刚亮起的光点聚集又迅速消散,她的心跳从未紊乱到如此地步,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畅,双手发麻。 唐言章动了动身子,眼眸缓慢弯起。 唐言章撩起洛珩散在耳边的长发,将它们别到耳后,露出女人小巧精致的耳廓。 “我已经四十二了,不再是你记忆里三十几岁的唐老师,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对不起,没有想到当年我的不成熟会给你造成这么久的影响。”她摇了摇头,目光悲切而怀念,“你想要的答案,我告诉你了。” 她一点都不想听。 “唐言章。” 或许是被完整喊出名字的震撼太大,年长女人一瞬睁大了瞳仁,里面流转着惊诧与不可置信,整个人愣在原地。 “如果你的喜欢,你的动心就是为了让我离你远远的,直接说就好。但你起码要尊重一下自己,几个小时前明明那么痛苦,现在却轻描淡写地把一切盖了过去。” …… 悬在她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利剑终于落下,给予 是啊,唐老师喜欢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是会借着爱的名义将自己推远。 她唇色煞白,曾经密不透风的玻璃牢笼碎裂了好几个角,灌进了窒息刺骨的冷风,将她逼到了角落里无所适从。 唐言章想起那次在家里,她被滔天的背德感包裹,亲口终止这段关系时女人踉跄狼狈的步伐。 无解的命题。 “……不要哭。”唐言章哽咽。 她抚摸着洛珩的背,想为她顺气。女人咳得身躯起伏,她的心被来回拉扯,痛得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洛珩轻轻拉开她的手,强行压下喉间仅剩的痒意。上头的情绪终于缓缓落下,她极少感受过这样的感情,理智回笼,她深呼吸,尽可能平复自己的语气。 “我总是陷在您会再一次把我推开的恐慌中,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我就会控制不住地想逃。” “所以,不要再说那种话了。一边不许我和别人上床,一边要我把您忘掉。”洛珩语速快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您想我第二天就爬上别人的床吗?” “…洛珩。” 唐老师的喜欢就跟她本人一样,克制隐忍,又藏了些为人师表的期盼与成全。可是爱情里哪有那么多伟大的情绪,她记得书上说过,专一和排他是一段爱情里密不可分的两种特性。 孤注一掷。 她说:“不可以。” 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