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龚忱，最后一丝侥幸被浇灭，龚肃羽眼前一黑，人晃了晃，勉强扶住屋内雕花罩才站稳。 惊得下巴都掉了的龚纾，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出来哥哥的名字，见到父亲脸色不对，赶紧起身要扶。 温湛知道老头会生气，但没想到会这么生气，还差那么一丁点，就要被气晕过去了，一时慑慑，不敢出声。 不出他所料，龚老头胸膛剧烈起伏，闷闷地不说话，缓了好一会儿，开口冷声吩咐女儿：“派人去叫你娘，让她来打死这混账，打死了我给他抵命。” “啊！爹爹不要！” 她想将龚肃羽从温湛身旁拉开，可老爹身形高大，老当益壮，她一只娇娇弱弱的小黄鹂哪里挡得住大金雕，老头的狠踹结结实实蹬在温湛肩头。 他睡了人家女儿，诬陷人家儿子，被打死不冤。 暴怒的首辅气血翻涌，高声叱骂，抄起花罩柱上悬挂的琵琶朝温湛当头抡去。 “爹爹！爹爹！别打了……求您别打他了……” 代替龚阁老招呼客人的蓝鹤，听到宫女在她耳边小声禀报，随珠苑打起来了，脑袋一时没转过弯，呆了呆。 她随宫婢离席，一离开正厅，就飞身踩着屋檐，如同春燕般地掠向随珠苑。 “打起来了”居然是真的，真的在打，老头一边怒骂一边打温湛，女儿一边哭一边拉偏架，温湛跪在地上不动也不逃。 想不到堂堂首辅府，也有这么“菜市口”的一日，蓝鹤感慨万千，差点没笑出声来。 “爹爹息怒，太傅他不是这样的人，爹爹，爹爹别骂了……” “怎么生那么大的气？出什么事了？” 小太后伤心地蹲在温湛身畔，用手帕轻轻擦拭他额头上渗血的伤口，色胚太傅尽管头铁，到底肉体凡胎，没经得住那一琵琶。 这一幕，恰恰被蓝鹤余光瞄见。 “我……” “嗯，你知道你爹爹的脾气，因着你二哥的事，龚家最忌断袖分桃之陋习，他爱子心切，今日雷霆震怒，伤了你的恩人，纾儿可不要怨他才好。” “令仪啊，你喜欢谁，我们这些外人是管不了，也管不着，但我家的孩子，雁行与我还是该管，能管的。唉……你好自为之吧，往后别来气我家老头了，谁的夫君谁心疼，我还指着他长命百岁呢。” “是，爹爹保重身子，女儿记住了。” 他并不是突发奇想才把屎盆子扣龚忱头上的，枝姐儿在被首辅审问后，曾让人找来温湛，悄悄把那日与首辅的对话全交代给他，小心串好供词，免得万一从温湛嘴里冒出不一样的说辞穿帮连累她。 不过他宠妹成魔，对他来说，坏他的名声，总比坏妹妹的名声好，嗯，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蓝鹤在旁研墨，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问了句和儿子不相干的话。 “哼，她被这狗东西迷得五迷三道的，又为他辞官伤心生气，又不顾身份拼命护他，定是早已移情于他！我这当爹的，都没脸戳穿她，堂堂太后，荒谬绝伦！幸好那畜生铁了心爱男人，不然他这个劳什子太傅，我一天也不会让他再继续当下去。” 他真的铁了心爱男人吗？不见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