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口中的温湛,倒大霉。 所谓不理他,就是真的不理他,不召见他,也不允他入宫觐见,无论公事私事,只要太傅去求见,得到的答复一律是“娘娘凤体欠安”。 她不懂算账,但人聪明,会钻空子折腾人,士绅富户土地多是么?那容易啊,地多税翻倍呗。 与之相对,地多的自然加码多收,赋税加两成,再多加三成,最后高到让他们非但赚不了,还得赔钱,那权贵抢地与贫户投献土地,都会受到遏制。 然后她不见他,不理他,气死他,急死他。 龚纾心中窃喜,却端着脸,只偶尔扫他一眼,给他个似笑非笑的嘲讽。 哼! 她年少顽皮,撒个谎就撒个谎,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乎他才撒谎嘛,大人哪能和小孩一般见识,还是该多宠宠她。 还好还好,小东西脾性温软,肚量也大,温湛暗暗叹息,反觉心疼,龚家就她一个性子软,想必回回都是她哄人,没有人哄她。 一来二去,宫里人人知道太傅不知怎么惹恼了太后,失宠了。 于公于私他都需要马上见她。 龚肃羽老来得女,疼爱有加,比之前任何一个孩子都宠,摆酒作东难得搞那么大,内阁六部五寺九卿都请了。 结果皇帝也来了。 龚阁老很是高兴,领家人跪迎女儿外孙,见礼后把人带进内院,含饴弄孙。 但她很清楚,亲娘是看不上那些身外之物的。 “娘亲……” 蓝鹤手掌轻拂,龚纾只觉一股无形之力拖住了她想要下跪的双膝。 “我……我没有生过娘亲的气,是女儿不孝,口出恶言伤了父亲母亲。娘亲见我的气,不搭理我,是我咎由自取。” 是我手伸太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大了,有你自己的主意,走你自己选的路,父母本不该置喙。纾儿,我这个娘亲,自认当得不怎么样,但无论如何,你终归是我心尖上的肉,哪怕你杀人放火坏事做尽,我也不会不要你。” 说好不能哭的,小太后还是忍不住眼泪,扑进母亲怀中呜呜咽咽。 襁褓中的小婴儿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望着姐姐和母亲,不知道在想什么。 “妹妹长得真漂亮,还那么小,眼睛鼻子已显出寻常孩子没有的精致了。娘亲往后多带她来宫里走动走动,和骓儿做个伴。” “真的吗?可我听朝臣说,爹爹特别疼爱小妹,喜欢得不得了。” “……” “妙极!”蓝鹤抚掌大赞,喜上眉梢,“这两个孩子都是你父亲最喜欢的,全丢给他正好。” 这娘确实当得不怎么样,龚纾已经吐槽无能了,可怜亲爹到了这把年纪,才从朝堂退下,就沦落为给家里带孩子的嬷嬷,看来权臣也逃不过朱颜辞镜花辞树,不许人间见白头的命。 龚纾想象不出母亲老去的模样,但觉安心,掩口偷笑,说不定过几年娘亲还会再生个小弟弟。 这没眼色还厚脸皮闯人家内院不是旁人,正是被龚肃羽宠坏的太傅温湛。 “太傅免礼。” 小太后在肚子里乱骂,脸色难看至极。 “难得太后娘娘亲子团圆,微臣不顾进退,失礼打搅娘娘,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望娘娘赎臣不敬之罪。” 这是要谈公事?是不是有病?蓝鹤无奈起身,甩给温湛一个眼刀。 她带着龚府的仆人离开,珞瑜景荟心领神会,也与宫中侍婢退至门外。 温湛一言不发,上前将人霸道拽进怀中,追着小檀口辗转缠吻。妄为,还小心眼。你下的那道改税制的懿旨,有好些地方我得找你商量,就想着今日一定要逮住你,可现下抓到人,我又不想说那些税啊田啊的了。” “纾纾……我太想你了。” 可这儿不行吧?这可是我父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