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兵部上奏,云贵总督杨腾在滇南大捷,已将东吁国王莽应龙斩于阵前,举朝振奋。 既然如此,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便慷慨应允起复龚忱,按吏部推荐,任命固原知州,限期离京赴任。 但那只是表面。 权力依旧掌握在龚氏手中,新政势在必行。 龚纾沉吟不绝,小宋翰林很好用,她不想放他去地方。 “太傅言之有理,但本宫在京也需要一个能说实话的耳目。” 小太后莞尔,“你太聪明,嘴里都是花言巧语,只想哄我开心,靠不住。” 温湛撇撇嘴,摆出一副宁折不弯的的架势。 “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要微臣拿出来也行,娘娘得在臣与宋大人之间挑一个,可得想清楚了。” 温湛心头一跳,明知她是胡闹说笑,脑袋里还是“嗡嗡”作响,勉强挤出笑容数落她:“太后折煞微臣,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到,必会将温某打成一个魅惑主上的奸臣,一生清名就此终结。” 话虽如此,但温湛的名声必须好好守护,绝不能真让他受人非议,幸好今日为参详奏疏屏退了宫人。 见她乖了,温湛便拿出一把竹条细绳与白纸。 “做兔子灯的材料,中秋那夜娘娘说最喜欢兔子灯,先帝曾答应每年送一只给您,微臣便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先帝不在了,太后娘娘有手有脚,喜欢的话自己做不就是了?故此微臣向街边摆摊的老师傅学了本领,进宫来传授娘娘。” 龚纾抚掌而笑,急急催温湛教她。 “太傅做的兔子,左右脸大小不对称。”小太后皱眉嫌弃。 被攻击的龚纾恼羞成怒,忿忿娇嗔:“这只小兔子没有先帝送我的精致漂亮,又丑又破!” “娘娘说的是,那臣带回家去,练好手艺再来。” 龚纾自知失言,慌忙从他手里把丑兔子又抢了回去,咬着下唇,委屈嗫嚅。 “不是说又丑又破么。” 小太后把这只兔子灯捧在掌心,垂眸细看,嘴角不自觉地露出温柔笑意,她将它小心收好,放在恪桓送她的两只小兔灯笼边上,与它们平起平坐。 “术业有专攻,咱们太傅还是动脑子拿笔杆子的功夫厉害些。纸灯笼本宫已经学会了,下回再做一个好看的,赠与太傅。” 龚纾小脸一红,脑袋摇成拨浪鼓。 “娘娘才是过谦,不信大家写了,拿出来比比。” 温湛绷紧脑子里的弦,提笔写下“无微不烛”,手腕有些硬,字比平日里更僵,十分懊恼,胸口愈加烦闷。 金丝滚边袖口拂过某人手指,酥痒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