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鹞熬夜产子辛苦,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结果等她醒来,公公不在家,婆婆也不知所踪,问映日,说破晓时夫人去了宫里,二人一直没回来。 何止儿媳不要,人家连孙子也不要,别说起名,曲鹞等到半夜,公公都没来看孩子一眼,婆婆也不回家,只有被狗男人得罪过的大嫂江氏,装模作样来送了些虎头鞋虎头帽给侄子,不管问她什么,一概摇头叁不知。 她百无聊赖,看嬷嬷们给儿子洗屁股换尿布,心里嘟嘟囔囔抱怨公爹,婆婆也大清早去宫里,是为了皇后吗?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得给爹娘写信报个喜。”胡思乱想的曲鹞总算记起自家父母。 “……” 冷月高悬,龚阁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府中,被蓝鹤赶上床去睡觉,不给他洗澡。 “鹞鹞好不容易生下孙子,我这个做祖父的,连看都不去看,儿媳难免生出怏怏之气,忱儿……他不在,我们做长辈的本该多上心、多照顾她些。” 龚肃羽扶额闭目,无奈叹息,心力交瘁。 她看着眼前花白须眉,忽觉时光荏苒,有朝一日,他也会像登暇的女婿一般,先她而去,留下孤零零的她,彷徨于人世,禁不住心生恐惧,兀然抱紧他,颤声呢喃。 这话令龚肃羽愈发自责,肝肠寸断,眼睛酸涩,他没护好他们的儿子,又从她手中夺走了女儿,非但未能使她乐享天伦,反害她日日以泪洗面,患得患失,辛苦养大的骨肉一个也没留住。 “阿撵,爹爹对不住你……” “没有的事,睡吧,会好起来的。” 最后掖好被子,就着烛光看了他好一会儿,在唇上印下轻柔一吻,方才熄灯离去。 里面传出的歌声哀绝揪心,她想进去,却硬生生忍住,躲在龚纾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她的孩子。 女儿凄厉的控诉犹在耳畔,她喜欢的人,她选的路,父母不可能永远替她遮风挡雨,不能一厢情愿地逼迫摆布她,不该拿自己的好恶强加于她。 罢了,蓝鹤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家溜进小儿媳的院子。 她细细询问儿媳产后情况,恶露多不多,休息得如何,回奶汤喝了没有,听说曲鹞想写信给娘家,当即让嬷嬷转达儿媳。 于是,龚老爷一睁眼就见到了丁点儿大的小孙子。 龚肃羽逗弄时不由感叹:“五官和鹞鹞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倒是他的太子表哥,像他父亲比他还多。” 龚阁老还真的蹙眉纠结,把小孙儿抱起来横看竖看,最后生气地说:“这怎么挑得出来?不知所谓!” 悲痛中的小皇后并不知晓家中父母的辛酸,她像石像般跪坐皇帝灵前,冷眼旁观众嫔妃卖力哭丧,一整日浑浑噩噩,不与任何人说话。 不对劲。 南疆之战大捷,为什么温湛回朝没有任何封赏,皇帝连遗诏都准备好了,不可能忘记犒赏他的老师,却没有一个人同她提这事,是因为国丧他们才耽误不说的吗? 龚纾忽然发现,她产后被困坤宁宫,对朝政国事一无所知,内阁大权在握,自说自话地处理政务,皇帝的遗孀处在接替丈夫把握全局的位置,却被悬而高置。 此时此刻,她终于理解恪桓对皇权的执着,有没有这样东西,于旁人而言,无非是某些事办得到办不到的区别,但对九五至尊来说,有权的是皇帝,无权,就只是个囚徒。 这事该问谁? 思来想去,龚纾终于找出一个人。 猫猫:孩子都阁老是养来陪老婆消遣的工具人。 蓝鹤:感情投资,失败就是倒贴负债。 龚忱:不反对“养儿防老”,反对提早宣布死亡,失踪人口有两年死亡认定期。 猫猫:要不要先看看你自己?